第58章 过年
平儿先前和王熙凤拿钱的时候就注意到，剩下的至少还有两千两银子。
这一大笔钱居然直接交给她一个新来的“二五仔”掌管使用，令她既感动贾琮的坦荡信任，又不安羞愧。
“琮哥儿，钱太多了，我刚来，不适合……”
贾琮打断平儿的推辞，一口气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钱财乃身外之物。平儿姐姐既然来了我这里，便是一家人，感情是无价的，我绝不会亏待家人。
姐姐若不好意思，不妨替我办好接下来的事。
我想大年夜，在府里的活动结束后，请几个关系亲近的姐姐妹妹私下聚聚，通宵守岁，欢度新年。
有林妹妹、紫鹃、雪雁、迎春姐姐、司棋、探春惜春妹妹……所以你需按我的要求准备好，务必让她们尽兴周到。
正逢过年，事情繁杂，不得已讨了姐姐来，还请多担待。
你的月钱除去公中的，我额外给你补贴一两银子，和秋桐一样，根据情况不定期有奖励，逢年过节会发红包，年终是个大的！
我还预备了惊喜，相信一定会是个终身难忘的大年夜，你也可以小小期待下。”
平儿听得一惊，没想到在贾琮这里做丫鬟福利待遇这么高，连秋桐那个小丫头每月都有1两银子补助，相当于她以前的月例了。
如果贾琮所说的其他奖励红包不虚，那她一年得赚多少钱啊，琮哥儿还真是不差钱，人也大方。
其他丫鬟若是听见这样的好事，只怕挤破头也想到贾琮的院子里来，天天996都无怨无悔。
什么玩弄，在哪当奴才不被主子随意摆弄，动辄打骂亦是寻常，听说现在大老爷的丫鬟仆人就整天胆战心惊。
更有甚者，打死弄出人命，也不过给点烧埋银子了事。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琮哥儿的表现绝对称得上一个好主人，与二奶奶的描述大相径庭。
贾琮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法拒绝，终于点头道：
“我明白了，请琮哥儿放心，我一定尽己所能做好。不过，几位小姐身份都比较娇贵，又住在老太太院内，只怕老太太不会轻易放人，大过年的，一切以安稳为主。”
贾琮自信地笑道：“这个你无需操心，我会请太太和二奶奶帮忙说服。”
平儿仍然有些疑虑，太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奶奶如今更对琮哥儿意见很大，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做了二奶奶这么多年的丫鬟，她深知，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主人主意既定，那就按吩咐尽量做好，别老是顶撞，不然赏一个大嘴巴子，出了差错自有个高的顶着。
当然，也可能会被甩锅，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这就是当奴仆的悲哀……
对了，她的卖身契已经被烧掉了，随时可以离去！
一念及此，平儿愈发感激贾琮，到了关键时刻，才会知道自由是多么大的恩惠。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日。
两府中各色齐备，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贾琮的小院也布置得温馨舒适，喜气洋洋，花了大几百两银子添置了不少新物件，一应准备妥当。
平儿原本怕花多了，还想精打细算，然后她才发现，用不完，根本用不完啊！
每天都有一千两银子进账，按道理应该是灵菘居公中的钱，大头是忠顺王爷的。
可贾琮却说尽管用，忠顺王爷的分红另有账目，她不必担心。
平儿立刻意识到，恐怕贾琮才在灵菘居的事务上有绝对主导权，在这点上，他是欺骗了二奶奶。
但换位思考，灵菘居本来便是贾琮一手打造的，二奶奶分毫功劳也无，就想仗着嫂子的身份占便宜摘桃子，岂不更显得丢人？
不知不觉间，平儿已经逐渐适应新身份，开始站在贾琮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实在是贾琮太好了，如此大量的银钱全交给她管理，对她做事也不随意干涉指责，由她放手发挥。换成二奶奶，绝做不到。
倘或她起了歹心，现在便可以暗中给二奶奶输送利益，可是她的良心又怎么能心安。
所以在二奶奶问起情况时，她并未据实相告，只捡了些不太重要的说了，即使这样，良心也隐隐作痛。
一边是曾经朝夕相处信赖的二奶奶，一边是惊才绝艳大度信任的琮哥儿。
她正像贾琮预测的那样，被两边来回拉扯，直到痛定思痛真正明确内心的方向……
次日。
贾母有诰封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着众人进宫朝贺行礼，回来便到宁国府暖阁下轿。
诸子弟有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府门前排班伺侯，然后引入宗祠。
贾赦脸上的伤势仍然没有恢复，敷着金疮药，裹着布条，神色阴沉如水，看上去颇为可怕。
对外他只说是自己练剑时不小心划伤了，严令封锁消息。
然而那晚他的异常表现和嘴里怒骂的“奸夫淫妇”之词还是不知怎的走漏了些许风声。
大家自然不可能往贾琮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身上想，纷纷猜疑是不是和贾琏有关，以至于贾琏最近总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想戴一顶帽子。
贾琮依旧扮演小透明庶子的身份，在这种公众场合上不言不语，按部就班，对贾家的宗族事务毫不关心。
不过，了解贾琮的人却不会再把他真当成以前那个无足轻重的琮哥儿。
年复一年枯燥乏味又庄严隆重的贾府祭祖大礼上，似有暗流涌动。
其后，众人又一起去荣国府。
宁国府现今当家袭爵的贾珍续弦尤氏准备好了晚饭，想挽留贾母吃点再回家，照例被婉拒。
毕竟东西两府各立，终究有别，大过年的，贾母自然乐得在家里逍遥自在。
尤氏只好命人用精致的食盒打包了些，自个儿跟着荣府的马车轿子送去，其中最贵重的即为一道灵菘山珍佳肴。
宁国府的灵菘是向林黛玉订购的，而荣国府的灵菘则是贾琮贡献了一棵。
其实当下每天林黛玉、迎春、邢夫人等人都有灵菘居额外供应的灵菘享用，探春惜春贾母也能沾到黛玉的光。
倒是二房的王夫人等人，就比较悲剧了，想吃只能花钱找王熙凤买，害得凤姐儿又损失了一笔订购费。
王熙凤现今手头很紧，从贾琮那里借来一万两银子，总算填补了亏空，热热闹闹地过个大年，自己却亏得心头滴血，郁闷不已。
她正烦着，就见贾琮忽然过来，自顾自上了她的马车，顿时又气得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