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巫蛊
汉和帝想起蔡伦曾经见过寇家女公子，蔡伦回来禀告了一番见闻，十分感慨的说道，寇家女娃娃十分聪明，不仅对《九章算术》很有想法，小小年纪就负责造纸工艺的改进，还对耕犁进行了改良，单牛就可以耕地，还给他画了一张水车图，颇有想法。
和帝十分好奇，但听说寇淑还不到十岁，就觉得有些夸张，同时怀疑寇氏有其他心思，故意在造势，就不置可否，也没有太在意那些东西，只是让蔡伦去制造，若是效果真的好，那就进行推广。
可现在发现一些年青士人也在夸奖寇家女，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寇家是列侯家，招募一些落魄士人作为门客是寻常事，这些门客吹嘘也是常有之事，但寇氏绝无可能让马续这种文武兼备的有名士人为女公子扬名，寇釐要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到现在只是一个中侯。
想了想，他就下令招见蔡伦，有小黄门报告蔡常侍并不在宫中，而是去了城外尚方署下属的工坊，和帝点点头，等蔡伦回来，让他来到章德殿。
和帝起身上朝，而在这一次上朝时，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褒向皇帝做了皇后行巫蛊诅咒人的最终报告，认为此举大逆不道。
和帝听完，看起来甚是感伤，看向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皇后生父特进阴纲，阴纲魂不守舍的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有罪，臣有罪……”
和帝挥挥手，命令虎贲郎扶阴纲离开朝廷，在阴纲离开后，和帝下令新上任的司徒鲁恭持节赐予阴氏策书，收缴皇后的玺绶，废黜她的皇后之位，迁徙到桐宫居住。
作为对阴氏家族的惩罚，皇后弟弟阴轶、阴敞以及邓朱的家属全部流放到日南郡比景县，阴纲、阴氏的宗族亲属及其内外兄弟都被免官后遣送还乡。
至此，自光武中兴以来，无比强盛的阴氏家族走向了下坡路，退出了东汉顶尖外戚家族的行列……
做出这一连串决定后，汉和帝默默得回到了寝宫，也就在他刚刚回宫后，一份奏报就递给了皇帝，得到消息的邓贵人上书为阴皇后求情，请求皇帝不要废黜她。
虽然大家都是政治人物，但到这个时候，邓绥还在表演，和帝自然有些厌烦，自觉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的他为以防万一，已经决定立邓氏为后，但他真不知道邓氏有几分心思在他的身上，两人以后要合葬在一起的呀！
和帝心情不好，又让小黄门招自己的兄长清河王刘庆入宫，等到穿着侯爷服装的刘庆入宫，拜见和帝，和帝扶兄长坐下，和帝叹息了一声，“又是一出巫蛊！”
清河王刘庆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低头说道，“宫中出现这样的事情严厉处置是应该的，是阴氏咎由自取，陛下不必太过伤神！”
看着一向无比小心谨慎，越来越瘦消的兄长，和帝十分感慨，“当年大小宋贵人被窦氏诬陷，朕却没办法为兄长平反，朕对不起兄长！”
刘庆连忙叩首，“当年之事乃是先帝决断，与陛下无关，陛下这般说，臣庆实在受之不起！”
和帝搀扶起兄长，长叹道，“朕实在不愿意看到兄长这般清苦，等朕百年之后，会让邓氏寻机平反大小宋贵人，兄长不必担心！”
刘庆吓得额头冒汗，“陛下春秋鼎盛，何出此言？”
清河王刘庆是汉章帝的次子，他的母亲宋贵人的父亲宋扬的姑姑是明德马太后的外祖母，所以刘庆出生后不久，就被马皇后做主立为太子。
明德马太后虽然和章帝感情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母亲，而且马太后在政治上很有见解，经常与汉章帝商量国事，表面上这对母子感情好，但何尝不是马后干政，汉章帝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反正在未来皇后的选择上，汉章帝选择了窦氏，而不是宋氏。
等到马太后病逝，在汉章帝的默认下，窦后搞了一出巫蛊大戏，刘庆被废，大小宋贵人被当时的小黄门蔡伦审判后，送入暴室，相继服毒自杀，其父宋扬也精神失常，病死家中。
当时刘庆还小，但他却懂得躲避灾祸，说话从来不敢提及自己的母亲宋氏。汉章帝这个人很有些意思，有些类似宋仁宗，看到大小宋贵人自杀，心中多有内疚，更加怜爱刘庆，便勒令窦皇后让刘庆的衣着与当时的太子刘肇平级。
这对兄弟俩从小入则一同居住，出则乘坐同一辆车马，后来又一起干掉了窦氏外戚，共同经历过生死，感情更加深厚。
但毕竟君臣有别，刘庆非常谨慎，而和帝心里也知道自己皇位的来源，他表面上对刘庆特别好，不断赏赐，遇到大事小事都要和兄长商议，但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不过随着和帝大病，亲手导演了一出巫蛊大戏后，他越发能够理解刘庆的不易，而和帝也非常奇葩，他除了一个有病的儿子以外，其他儿子生一个死一个，女儿倒是留下了四个，而刘庆这边儿子就生了三个，女儿更是多达五个。
汉人多少有些迷信，汉和帝以为自己窃占了兄长的皇位才会有这样的报应，但有生之年他绝无可能做平反其母之事，所以他对刘庆说的话绝对是真心的，但看到刘庆的反应，他又担心吓坏了兄长，连忙安慰起来……
刘庆离开皇宫的时候，恰好中常侍蔡伦过来，蔡伦当年虽然是奉命做事，但毕竟是直接导致宋贵人姐妹自杀，所以这些年，他看到刘庆都格外尊重，这一次也不例外，连忙大礼相拜，虽然他也知道怨恨没办法解决，但态度一定要摆出来。
刘庆也是小心翼翼的人，也非常客气的还礼，虽然心里痛恨蔡伦，但他同样清楚当年之事罪魁祸首反而是他的父亲，蔡伦不过是办事的人……
两人各有心思别过，蔡伦目送刘庆离开，想到天子的身体，想到皇长子患有痼疾，想到刘庆三个儿子，他就相当的头大，或许有朝一日，他会死在当年的事情上。
蔡伦来到宫中，拜见天子，汉和帝询问起格物学和寇淑之事，蔡伦立刻来了精神，做了一番回答。自从见过寇淑后，他就非常关注这位寇家女公子，也看到了外面流传的格物学的一些稿子，觉得确实不错。
而这些时日，蔡伦除了继续改进造纸术以外，也打造了多具曲辕犁，并在公田中应用，发现效果确实不错，他觉得有必要全面推广。
寇淑画出的水车示意图，蔡伦也让手下的工匠研究，先是搞了一个小模型，验证确实可行，现在已经放大，已经组建了第一具水车，虽然还有一些不足，但工匠们正在改进，想来不久之后就可以推广！
汇报完毕后，蔡伦郑重的说道，“陛下，寇釐女习格物，有殊才，当善用之！”
“拟诏，召见寇釐父女于东观，朕与邓贵人要亲自考核于她，嗯，再叫上清河王父子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