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培训
“荀先生，研究格物学，就应该大胆想象，大胆尝试，我是列侯嫡女，这个庄园父侯也已经交给了我，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些想做的事情，成功了当然可喜，失败了，就当是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接下来先生研究油墨时，也当如此，可大胆尝试，不要担心花钱，我这些作坊是研究格物所得，所得当然要用于格物。
我坚信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成果，会产生更多的作坊，钱会越来越多的，有了钱，就应该用来作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绝不能变成钱串子……”
荀淑赞赏道：“礼记有云：仁者以财发身，女公子用钱财去研究格物学，确实是在实践这句话呀！”
“荀先生，您高看我了，我也喜欢钱，但一想到沁水公主殿下都没办法保住她的沁园，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呢，有了钱做一做有意义的事情，总比扩张庄园强多了！”
寇勋劝说道，“妹妹，你也不要想的太多，窦宪这样的奸臣毕竟少数，天子也已经处置了他，我朝上下孝廉出身的士人越来越多，他们未必能干，但品质大多很好……”
寇淑总觉得自家兄长比较单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兄长，你有所不知，当孝廉成为出仕的敲门砖时，必然有无数伪君子装成孝廉的模样，等到这些为官后，肯定会做各种龌蹉之事，此时孝廉出身反而成了他们的掩护，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查访一些案卷！”
“或许有之，但大部分人应该是好的！”
“我并不否认大部分人是好的，但谁知道未来的上司和身边人谁是真诚君子，谁是伪君子呢？不知道！
兄长，若是你未来有机会入仕，一定记住不要太过相信别人，有一首诗怎么说的，嗷，这样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寇勋这些天和妹妹接触多了，多少有些长进，而且寇淑搞出来的这首诗，确实非常有说服力，他也没办法辩论，说到底妹妹是为了他好，他多一些小心也是应该的，所以寇勋点头称是，然后又说，“妹妹这首诗写的真好，我得记录下来！”
寇安也赞赏道，“妹妹此诗足以入乐府！”
寇淑劝说兄长时，荀淑在一旁默默听着，此时她更加明确的判断寇淑和荀氏的思想很接近，相信人性本恶，教化的同时，也必须以律法相制，估计寇淑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寇淑的思想毕竟与儒家有些不同，他也不方便点评，所以还是说诗，“女公子这首七言诗写得太好了，当浮一大白！”
“我可不会写诗，你们不要瞎说！”
寇淑连连否认，其他几个人都不相信，你一个小姑娘虽然无比聪明，但书房里面有什么书，平时读什么书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首诗肯定是你临时想出来劝说哥哥的。
虽然这首诗的体制与五言为主的汉乐府有些差异，属于少有的七言诗，而且只有四句，恰恰说明这是临时创造，来不及做任何修饰，如同白话一般，但也正是因此，这首诗才显得格外的出色，必然可以被乐府记载……
寇淑坚决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所做，反复强调自己不会写诗，让我研究格物可以，诗歌是绝对不行的，没这个才情，其他人非常纳闷，不过也不好勉强，并不是每个人喜欢做诗，估计寇淑是想集中注意力研究格物。
也就在此时，寇府的大管家乘车赶了过来，说天子派来使者欲召见君侯父女于东观，请女公子赶紧回家接旨。
几人一听都十分高兴，东观是图书馆，皇帝接见士人往往选择在此地，在东观召见寇氏父女，十有八九是询问格物学，那可得好好在天子面前展示一番。
寇淑听完确实觉得有必要展示一番，就提议一起回去，到时候他们父女先入内，会在陛见时，提到他们，你们等待在外面，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荀淑虽然心痒痒，但也觉得不好，寇淑则不以为然，“当今天子圣明，肯定重视人才，荀先生是天下奇才，能见到天子让自己的才华得到展示是好事，就算天子暂时不在意，能得到允许在东观抄书也是好的！”
这么一说，荀淑也就同意了，能入东观抄书是他一直希望的，至于寇淑所说的油墨，反正在寇府也可以做。
寇淑又交代一番，拿着新做的上等好纸返回寇家，然后跟在父亲身后，一板一眼的接旨，按照惯例，寇釐要给宦官送礼，然后询问宦官的名字，得知这个宦官叫作樊丰，是一个担任中黄门的低级宦官，不过寇釐很给面子，东西给了不少，两人交谈甚欢。
接下来就是对寇淑的礼仪训练，这里面有一套说辞，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坐如尸。
意思就是走路直走，脚步稳重，手放于膝上，不要乱放，眼神不能乱看，高不过天子衣领，低不过天子腰带。
过来教授的女官再三强调，绝对不能看天子的眼睛，也不能看任何人的眼睛，这是最为失礼的，意味着挑衅和轻蔑，只有敌人或者仇人才会看人的眼睛！
一定不要乱说话，天子未问，不要抢着答，声音平和，不要高声喧哗，头端直，别歪着头，不要喘气屏气，正常就行，站起来要端正，别斜着站，神色要庄重，坐于席上不要乱动。
寇淑作为列侯嫡女，从小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虽然现在换了内核，但基本的意识一直都在，而作为现代人更加谨慎，他也清楚这一套和职场礼仪差不多，所以虽然难受，但总体表现还算过得去。
贾氏对女儿的性子非常不放心，担心她冲撞了宫中过来的人，不过见寇淑表现很不错，也就放心了，她同样厚赠了女官一些礼物，里面就有寇淑搞出来的香皂和香水，女官闻了闻香水十分满意，自然也赞扬了一番寇淑果然是列侯贵女，确实与众不同。
女官还透露了一些事情，比如邓贵人已经得到宫中上下的交口称赞，成为新后板上钉钉，又说这一次陛下召见，清河王父子也会出席，让寇淑表现的更好一些。
女官说清河王长子刘祜与寇淑似乎是同龄，但自幼聪明敏达，慈仁惠和，宽容博爱，好乐施予，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阅读经史，陛下十分喜欢，多次召他入宫觐见，特加赏赐，给他的赏玩、研习之物，各个王子都莫与为比……
听到这里，贾氏心中窃喜，告诉女官自己女儿月份小，应该比王子还要小几个月，也格外继续读书，然后加赠了一些东西，说自己女儿不懂事，在入宫的一路上，请女官多指点，不要冲撞了贵人。
贾氏接着询问女官家乡在哪里，女官就摸着眼泪说起了自己离家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新野老家的兄长一家怎么样了，贾氏当即表示你放心，我记下了，会立刻派人寻访。
寇淑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自己母亲贾氏这是想干什么，清河王长子刘祜，似乎，也许，就是未来的汉安帝吧，难不成贾氏想攀龙附凤，寇淑心中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