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潘府闹鬼案
第八章潘府闹鬼案
话说这彭泽县，有一富户，名曰潘风，人称潘员外。据传，潘员外原为官场中人，因自觉官风虚伪，不合心意，乃辞官回乡，成为一方财主。平日里，潘员外就靠收取地租，就过着十分惬意的日子，养着一大堆家丁，穿着打扮都十分讲究，在县城的钱庄里也有不少存银。
然而，近三个月来，潘府一直盛传闹鬼之事。
一日，狄公正在整理一年来县里收来的田赋，忽然有衙役来报，外面一个女人，据说是潘员外的正室，说潘员外被人杀了。
狄仁杰不敢怠慢，马上带着一帮衙役和如燕，敢往案发地潘府。只见潘员外死在卧室床边，已经没了呼吸。狄公令李仵作查验，李仵作用一银针探入死者喉部，拔出后发现银针变黑。狄公说：“这应该是死于砒霜中毒。”
狄公查看了死者卧室的桌面，发现桌子上有个茶壶，另有一个茶碗，然而茶碗已经摔碎，碎片在地上。狄公下令将一根新的银针探入茶壶里的剩余茶中，发现银针同样变黑，由此可以推断，死者必是饮了茶壶里内有毒的茶水，中毒身亡。
狄公令如燕带着三名衙役走访全城的中药铺，但凡被允许售卖砒霜的店，都要详加查问，有无潘府中人在几天内买过砒霜。自己则将员外府彻底封禁，不许任何杂人进出，潘府中人，在没有摆脱嫌疑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仵作对尸体进一步进行了查验，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子时左右，也就是深夜。狄公问潘府所有的太太、公子和下人，昨夜进是否有异常，大家都说那个时刻，大家都已经睡下。然而，有一丫鬟，名叫小翠，她说昨夜亥时时分，她发现有一红衣女鬼出现于府中。狄公进一步详问实情，小翠说她天生胆小，怕鬼，所以不敢进一步查看。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
那女鬼似乎向着老爷房中去了。
这时，另一丫鬟小红向狄大人反映，大约就在那个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老爷在喊：“鬼啊，有鬼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查看，不呼喊其他人查个究竟？”一名衙役问道。
“近三个月来这里已经数次闹鬼，大家已经十分害怕，惶惶不可终日，谁还敢去捉鬼？”小红回答道。
“是，是，是，这里已经闹了很多次鬼，我们这些凡人，哪里敢和那鬼魂斗。我们请来了清虚道长到府中捉鬼，清虚道长作了数次鬼，依然没有用。据说厉鬼是来索命。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此人是谁？”狄大人问道。
下人们说，刚才说话之人乃是潘员外一年前从青楼赎身娶回来的小妾，名叫柳小凤。
“哦。”
狄公问柳小凤：“你家住何方？父母是谁?为何沦落为青楼女子？”
柳小凤说自己就是本地人士，早年父母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自己沦为了孤儿，不得矣被妓院老鸨刘妈妈收养，从此寄身妓院。
“可说说，是哪家青楼？”狄公问道。
柳小凤没说话，这时有一丫鬟名叫翠红，说二夫人是老爷从青凤楼里赎回来的。
狄公听得柳小凤并非本地口音，说话间带着长安口音，顿觉纳闷。
这时，狄公又问道：“你们说的厉鬼索命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你们老爷做过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没有，没有。只是我听人讲，老爷曾经告发过一名奸人，该奸人里通突厥，想要谋反，后来那奸人被满门诛杀了。我担心，是那被诛杀之人当中有人变成了厉鬼，来害老爷。”小红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狄仁杰下令打道回府，将潘府继续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狄公回到县衙，向主簿大人查问潘员外之事。主簿大人说不太知情，他与潘员外并不熟。狄大人无奈，只好又找到潘员外所住之处的里长，里长告诉狄大人，潘员外六年前，向当时的朝中管刑狱的周兴周大人检举了一李姓宗室李况，说被检举之人密谋反武，想发动武装政变推翻天后。不久后，那一户李姓宗事就被圣上下旨，诛灭九族。
“被诛灭的宗室是否住在长安？”狄仁杰问道。
“据说就是长安本地人士啊。”里长说。
狄公对里长说，真的感谢你给本官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就在狄公走访里长家之时，县衙的一名衙役，也走到了柳小凤先前卖身的青楼，向老鸨刘妈妈询问情况。刘妈妈说，柳小凤是五年前，被一尼姑送到青楼里来的，据那老尼姑讲，女孩大概十一二岁，尼姑见其在路上乞讨，不忍心，只好将其收养，又问其父母，她说父母死于一场大火。后来，老尼有一次因庵堂方丈之令，要去彭泽县见清虚道长，为了怕苦了这孩子，就只好带着她一起走。谁想她到了彭泽县，就非得要离开老尼，说自己宁愿被卖身青楼，也不愿意连累老尼。老尼劝她很久，可她非不听，还说非得要去青楼，老尼见无法，又觉总留她在身边，自己负担也重，于是只好将其送到了刘妈妈处。
等狄公回到县衙后，该衙役将这一情况告知了狄公，狄公说：“我懂了。”
第二日，狄公再次移驾潘府，下令衙役对二夫人柳小凤的住处严加搜查。结果，竟然在其住处，搜寻到夜行衣以及红色的衣物，还发现了一个白的面罩。
狄公立即通知下人来查看，下人们大吃一惊，说潘府数次闹鬼之时，那女鬼所穿之衣物就是这红色的衣物。
于是狄公立即下令将二夫人柳小凤用铁链铐上，连拖带拽带回了县衙。
次日，狄公升堂审案，众街坊都来观审。
“大胆柳氏，你本乃叛臣之后，按我大周律法，本就当斩。然你逃脱朝廷的刑狱，又祸害人家尼姑，然后藏身于这彭泽县之青楼中，为的就是杀害先发你家奸恶丑行之人。如今，证据确凿，在你家中搜出夜行衣、鬼衣，证明你就是那潘府装神弄鬼之人，更是杀害潘员外之凶手。你还有何狡辩？”
“哈哈哈！你说民女是什么叛臣之后，是杀人真凶，有何凭证？你且说，潘员外是被那砒霜毒死，可我近几天都没有出门，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柳小凤答道。
“你真狡猾，在你杀人之前的一个月，你已经就买好了砒霜。我已经命衙役查问药铺，有一刘姓药铺，说在一个月前，你到他们药铺购买了大量的砒霜，说是府中要毒耗子用。我朝律法明文规定，砒霜乃朝廷管制之物，民间购买者，必须向商家署名，说明用途、用处，以及购买之剂量。我问了刘姓药铺掌柜，他说你在填写信息时，企图以假名蒙混过关，但恰恰掌柜与潘家相识，认识你，所以你的这一奸记未得逞，只好用实名登记。你要不要传掌柜上堂作证？”
“传刘家掌柜上堂作证！”众衙役说道。
“拜见狄大人，狄大人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啊！”
“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小凤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不安的情绪，可她却强行镇定，说：“你有何证据说明是我杀的老爷？我为什么要杀他？府上那么多人，能接触到药耗子的砒霜之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我看你这狗官是想有意整我为了真凶开脱吧？”
“好你个怜牙利齿的柳小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狄公想到这个女人本就是叛臣之后，本就非常顽固，料想用普通的刑罚是不可能让其招供的。于是直接下令，要给柳小凤直接上烙铁。
只见众衙役将炭火和烙铁端了上来。
这时候，柳小凤突然大喊：“你这狗官，为何要助纣为虐，依附那妖后？妖后祸乱天下，涂毒李堂宗亲，杀害大臣。我父亲本就只想在乱世苟且偷生，然而却被那潘风诬陷。那潘风只为了官职和财宝，就向酷吏周兴诬陷我父参与谋反，害得我家破人亡。自我父母家人死后，我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已经毫无活着的意义。直到有一天，救我的老尼带我去彭泽，偶然间发现潘风那衣冠禽兽。潘风这条妖后的狗，原本只是街头无赖，却因为攀咬好人，变成了一方土豪。于是我下定决心，要为我家人报仇。我受尽屈辱，进入妓院，只为了有机会接近潘风。终于，机会来了。如今，大仇已报，我也没有好遗憾的了。”说罢，就吞下药丸，死在了堂上。
狄公将案情据实上奏，不久后，武则天发下批文，说凶手是漏网之叛贼，又毒杀正义人士，即使死了，也不能让其好过，下令将其挫骨扬灰。同时，嘉奖狄仁杰铲除余孽毒瘤，守护地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