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作孽
沈钦双目赤红充血，怒视眼前的黑衣怪人，脑内一片空白。
他毕竟年岁不大，又出生沈家，进入羽林卫不过是镀金一二。
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过。
霎时间，那家传的拳脚功夫几乎都快被遗忘一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手持长刀狂笑不止的魁梧壮汉肆意屠戮自己的下属。
“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官造反？！”
他愤怒的大声怒吼，眼见又一人惨死在长刀之下，终于不再发愣，抽出长剑就朝着魁梧壮汉攻杀了过去。
“贼人武功高强，结阵，速杀之！”
一边冲，他还一边记得号令为数不多的属下，指挥他们跟随在自己身后。
“你的对手，是我。”
幽影如附骨之蛆，飘飘然间，身形暴起，如同猎豹扑食，径直冲进沈钦的身侧，一掌按向他的肋骨。
这若是打中了，就算是有铁甲防御，也会骨断筋折。
沈钦好歹也是半只脚踏进宗师的人，此刻他终于姗姗反应过来，脚尖轻点，身子一转，试图避过这一掌，同时口中惊呼：
“招式蕴含武道杀意，你是宗师！”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不堪也不可能会被几条人命吓成这个样子，分明是眼前这个黑衣人趁机埋下了恐慌的武道杀意，才导致了自己的慌乱。
“咦，反应还挺快的。”
幽影轻啧了一声，悄然落地，如鹤展翅，一只手轻松洞穿了一名试图持刀砍向他的兵士的头颅。
“可惜了，宗师之下，皆是蝼蚁~”
“而你，活不到成为宗师那一天了。”
沈钦眼尖微缩，心头狂跳，却见黑影直冲面门，下一瞬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撞在了一块巨石上，只听得“咔嚓”几声，肋骨断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幽影与无痕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同时缓步向他走来。
就这么一瞬息的功夫，残余的羽林军已被无痕一刀一个全部解决。
沈钦咬紧牙关，挥剑迎敌，但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大打折扣。
幽影的掌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掌都直指沈钦的要害；而无痕的拳法则刚猛无匹，每一拳都震得沈钦五脏六腑仿佛要移位一般。
经过一番激烈的缠斗，沈钦终于支撑不住，被无恒一刀划破了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紧接着，无痕又是一记重拳，正中沈钦的右腿，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沈钦的右腿骨应声而断。
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手中的长剑也脱手而飞。
幽影与无痕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上前，分别抓住了沈钦的左手和左脚，用力一拧，只听“咔嚓咔嚓”数声，沈钦的左手腕和左脚踝也相继骨折。
他痛苦地扭曲着身体，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你等……究竟是何人？”
“为，为何要杀我等？莫非，莫非……”
沈钦瞳孔微缩喃喃自语：“是冲着……殿，殿下来的？”
“嘁！”
无痕揭开蒙面的布帛，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凶残面庞，凑上前去蹲下身子：
“什么劳什子殿下？谁有空理那玩意儿，老子问你，你深更半夜在这里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呢？什么祈求仙人显灵的？”
“你，你是七年前在乌江犯下滔天血罪的……”
沈钦死死盯着他，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张画像。
下一刻，他的脸颊一歪，结结实实挨了个大嘴巴。
“老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吗？”
无痕满脸煞气，怒目圆瞪。
受此奇耻大辱，沈钦双目欲裂，然而他四肢俱断，全无还手之力。
“我已明白了，你们也是冲着仙山的传闻而来！”
沈钦反应过来，他冷冷注视着二人，冷笑一声：“但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尔等罪孽深厚，竟敢在这仙山脚下风水宝地滥杀无辜，还想打探仙人的秘密，真是罪无可赦，还不知悔改吗？”
无痕咧咧嘴，蒲扇大的手掌高高抬起，呼的一声直冲沈钦脸颊扇下！
无尽的舒爽充斥他的心头。
肆意杀死、辱骂这些朝廷的狗腿子让他感到无比快活，同时口中骂道：
“什么仙人？狗……”
他话音刚冒出一个字节，脖颈处忽而闪过一道血痕。
无痕的脸上还残留着凶残和诡诈的狠戾之色，没有了脑袋的腔子忽地冒起冲天血光，巨量的血液染红了周边一切。
“谁！”
幽影受此一惊，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溜烟跳起来一丈高，疯狂的在原地辗转腾挪。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超脱世俗的仙气：
“尔等肆意滥杀无辜，不敬上仙，可知罪否？！”
熟悉的嗓音响起时，浓浓的安全感不由自主的从沈钦的内心涌现而出。
仙人显灵了！
有救了！
想到此处，心神一松的他也终是陷入了假死状态，昏厥过去。
幽影双眼圆睁，布满了血丝，仿佛要从眼眶中爆裂出来。他四处张望，双手胡乱挥舞，试图在空无一物的林子中捕捉到那个鼠辈的踪迹。
“你究竟是谁，有本事就现身！”
幽影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显得异常凄厉。
什么仙人，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东西，他绝不相信！
必是用了某种手段暗害了无痕那个蠢货！
他现在很危险，必须要找出是什么杀了无痕，竟然能让一位宗师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冥顽不灵，就让被你害死之人的怨灵让你清醒一二吧！”
那声音又响起，在幽影恐惧的目光中，副将的尸体之上，一缕灰色的烟雾忽而淡淡凝聚而起。
下一瞬，通体透明的幽魂冲着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
这诡异的一幕让幽影心脏停了半拍，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
“你，你你……不要过来！”
幽影颤抖着，口齿开始打结，含糊不清。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正在经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而是一个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