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禁忌点送上门，五谷娘娘讨好脸
《司农志》有载：土石生谷，撒豆成兵，此之道也。
…
深夜，无风，无声似有声。
弘目观，观主道院。
一身道袍，鹤发童颜的弘闻道长，双目紧闭，盘膝打坐。
不动如山。
忽然，他感受到了些什么，猛地抬起头。
古井无波的清癯面容上，浮现出怪异的颜色。
他霍然起身，一抬脚，便迈过跟前枯瘦如干尸的观中老三，飘飘然出了道院来，立于嶙峋山石上，直面远方一处如太阳般明亮的所在。
然后，他睁开了眼。
时隔七十六年零九个月十五天，他睁开了眼。
左眼窝内，一颗眼睛亮了，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它们如初生的胎儿，努力的彼此拥挤着，撑裂开眼窝，撑裂开眼眶周边的血肉。
呈“品”字形，排列在鼻梁左上方。
两个眼眶，合共六只眼，全部瞪得滚眼，直勾勾盯着那约莫是“五谷庙”的方向。
随后。
他抬起头，六只眼睛看向天。
一无所有的天，暗夜里的天，深黑如渊的天。
久久沉默不语。
在六只睛视线的尽头，他似乎看到了一双遮天蔽日的眼睛。
他连忙再度闭上眼，不敢再看。
暗暗道声，“无量天尊”。
转身返回道院内。
……
放晴了。
天边的阴云消散，但夜里躁动的气氛，始终难以平息，无数看不清面孔更看不清形貌的存在，显现而又消失。
清晨，第一缕天光落入房中。
徐寅从睡梦中惊醒，谨记着夜间的规矩，并未贸然睁开眼。
而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以这个夸张的反弓形姿势，睡了一夜！
他“唰！”的一下醒悟过来，直起腰，下意识摸摸胸腹处。
好了？愈合了？
昨夜被生硬剖开的胸腹、层层叠高的手指肉树、被托举于其上的鲜活血肝、乃至那仿佛自四方狂涌而来的电光雷鸣……
化作一幕幕碎片，冲入脑海。
脏腑渡雷，这便是脏腑渡雷！
他一面点燃三炷香，一面以内景感官，调动灵神，查看自身，随后，他有了惊人的发现！
只见在血红肉壁和森白骨骼交错间，他的脏腑器官，基本都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茫茫的雷光。
尤其是他的“血肝”上，一条条灵动的电色小蛇，从表层钻入，又从内里钻出，异常灵活的盘桓蠕动。
看起来就像是个缩小版的蛇巢。
这并非错觉，是真的蛇！
是昨夜他全力动用禁功“脏腑渡雷”，从天地间吸引来的，裹挟着雷电之气的禁忌邪物。
活的！全是活的！
比之活灵气，活性更高，力量强的多。
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每一次在血肝内钻进钻出，撕扯他的肝为食，却都会反馈出雷气电光，让他的血肝得到更进一步的实质性增强，并由此反馈给与肝脏连通的其他器官，层层传导。
就是这一夜的时间。
他就看到他的“胆”在没加点的情况下，已提升到“胆（+1）”，其他的脏腑器官，虽没字幕显示，可这份整体的增强，不言自明。
徐寅缩了缩脖子，回想起前一世对蛇片的恐惧。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将这些看着就诡异的小玩意，引入到体内来养着化作修为，只能说是“入乡随俗”了。
确认初次“脏腑渡雷”的提升后，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心悸。
“我之前将这禁功，看做和‘禁法·护苗步’同一类，以为二者的威力相差不大，‘+3’的情况下，我应该是可以驾驭的……
“但没想到，二者的威力简直天壤之别，别看这禁功不是道法之流，而是修炼己身的功法，可其威力却远超护苗步！下次得吃一堑，长一智，凡是这种异常耗费禁忌点的功法秘籍，都不能一下子升的太高。”
这次试验“脏腑渡雷”，就和第一次动用禁法·护苗步一样。
险些彻底失控！
昨夜，要不是他的灵神细流，被那繁复古字完全抽干了，让他脱力昏厥过去……只怕他根本无法将其中断，一旦那天边聚集的紫色雷龙从天而降，他的血肝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退一步讲。
得亏是他选择用“血肝”承受“渡雷”，能勉强承载这些小雷蛇。
否则，换成体内的其他任何一个器官，在没有加点到一定层次的前提下，只怕都会被昨夜的雷光，炸碎成齑粉吧！
“力量，往往伴随着绝对的危险！我之前对这个世界的‘敬畏之心’，还是不够。”徐寅心中默默自省一遍。
啪嗒。
香火燃至尽头，香灰散落在地。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挑了挑，“往常这香烧的有这么快吗？”
吱呀。
推开房门，新鲜空气伴着清凉雪风，扑面而来。
徐寅心神一空，望向明净天空，只觉心神舒畅，神清气爽，没有被梦里真滋扰的夜晚，就是美好啊……
香火如雾，氤氲浮动。
他神色忽然一紧，敏锐的感知到，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飘动。
激发地观！
眼前景象，瞬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幻。
在中层视角里，他看到祥云缭绕，仙法舞动，七彩绚烂的光辉，如烟如霞，擒拿邪祟怪物。
而他一贯相信的都是深层视角。
最污秽，也最“真实”的景象。
一根根拔地而起，如树藤如秧苗的深黑触手，与人眼吸盘，在面前沸腾的扭曲着，乱舞着，每一根触手末段，都紧紧拘束着一头形貌狰狞扭曲的邪物，在半空摇晃不止——
有聚集不成型的黑气，内里亮着一颗颗红豆般的小红眼。
它们每一次挣扎扭动，都伴随一只只被扒了皮的老鼠，流淌到地上，化作粘稠的腐肉；
有背后生着薄如蝉翼的数对肉翅，身体呈一节节形状的血肉怪鸟；
还有呈现人形，脑袋处不断钻出一只只糜烂肉虫的怪物；
等等等等。
千奇百怪，超乎想象。
一眼望去，整个五谷庙的大地，被如林的触手填满，而整个五谷庙的天空，则被诸多奇形怪状的邪物笼罩。
简直是一副怪诞的邪物百相图！
当他走出房间时，那些恣意扭曲的触手，仿佛找到明确的对象，纷纷盘弄着邪物，朝着徐寅聚集过来。
咯吱咯吱。
一条条细长的触手，在跟前蠕动浮现，就像从地底井喷的石油，流淌着、扭曲着汇合成一张温和慈祥的面孔。
手执短鞭，托瓶净水，一如昨日见过的那般。
正是五谷娘娘。
它知道徐寅年纪轻轻的就聋了，所以并未出言，而是缓缓抬起手，向他做出示意，背后数以千百计的触手，纷纷耀武扬威似的耍弄起来。
咕咚。
徐寅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强忍着面皮抽动的冲动，看着天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五谷婆婆的“礼物”……？
竟然，比土地公还要慷慨？
“都是给我的？”
五谷娘娘优雅的轻甩手中短鞭，笑容越发慈祥和蔼，但不知为何，徐寅竟从中读出了些许“讨好”的意味来……
它在讨好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