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所谓半步魂主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
鬼域山神庙中，一具又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出现在江年的眼前。
江年救不了他们。
只能以天雷亟碎那些不死的亡魂，尽可能庇佑周围的百姓。
“江兄！我们完了，要不要我施一道‘与天同寿’的天兵秘法，咱们与那鬼主同归于尽！！”
张得禄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甚至已经想到了同归于尽那一步。
“与天同寿，留着以后用！”
江年却一把将张得禄推到身后，而后双手高举，如帝王君临天下。
他以幻术攻击自己。
根据自己的深层记忆，创造出一个与“狐丘”一模一样的幻术世界。
他看见在那幻术世界之中，鬼修楚梦雪高举双臂，口中念诵密语。
楚梦雪的声音语调十分奇特。
跟随这种密语，学习这种语调……
于是江年也举起双臂，同那幻术世界中的楚梦雪一同招魂！
“生前受尽苦……万般不顺心……魂兮归来……”
“随我入阴洞……衣食俱无忧……魂兮归来……”
“拜入我师门……阴鬼亦得道……魂兮归来……”
幻术世界之中，鬼修楚梦雪的清脆声音，回荡于整片北山狐丘。
一只只绝美的狐儿阴灵，从那随处可见的尸骸之中缓缓飘起。
宛若盐碱地面开出一朵朵艳美的花，每一朵都美的标志、美的独特。
它们逐渐剥离地面的尸骸，从四面八方向着楚梦雪的双臂中央飞去。
好似亿万颗明珠汇聚在楚梦雪的掌中。
真实世界之内。
鬼域山神庙中的所有亡魂厉鬼，听到了江年的密语，瞬间立正！
它们全部停止了杀戮。
像是士兵面见将军一般，望向江年的眼神，只有尊敬与爱戴。
看见这一幕，张得禄缓缓散去社令雷法。
他无法理解般的望了望江年，又望了望立正的亡魂厉鬼们。
刚刚张得禄只是听见，江年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这些亡魂厉鬼立刻就立正，停止了杀戮。
甚至它们望向江年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真诚，一个比一个尊敬。
好似江年是万魂之主、鬼王之王。
张得禄看向自己的天兵司上官时，都没有这么尊敬。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惊疑。
他问道：
“江兄，这是……”
“弃暗投明罢了。”江年淡淡回答道。
哗啦！
当江年开口的一刹那，这些立正的亡魂厉鬼瞬间单膝跪于江年面前。
为首者哑声道：
“吾等长眠地下，只恨未遇明主，今日得见主公，如暗室逢灯而明。主公，下令吧。”
“撕开鬼域。”
“是！”
江年一言既出，亡魂厉鬼们立刻转身，向那山神庙外的鬼域奔走。
誓要撕开鬼域！
“这也行？！”张得禄挠了挠脑袋，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发誓回去要查一查卷宗。
就怕相同的例子，也是少之又少，自己正好可以记录一番。
而后留下自己的姓名，作为记录者，也算一桩出名的美事。
此刻，江年跟随在一众亡魂厉鬼身后，留下一句：
“你不要走动，看管好这些人。”
“好。”张得禄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江年只身前往对付那位未知的敌人，并非一时冲动之举。
恰恰相反，江年此时的选择无比正确。
牛羊成群，猛虎独行……
对付那种自己完全未知的敌人，自己这样的帮手再多也无用。
甚至有可能起反作用，成为江年的累赘。
自己现在最正确的选择，还真是待在这里不要动，当个“奶妈”的角色，保护好这些幸存的百姓，等江年杀敌归来。
只是江年真能杀掉那个完全未知的敌人么？
张得禄心里没有底气。
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个敌人哪怕一面。
对于敌我实力的估算，完全属于一无所知。
自己尚处于迷雾之中。
唯有江年已能看破迷雾、走出迷雾。
胜败生死，皆靠江年决定。
……
“怎么没动静了？”
山巅之上的招魂师，一双望向鬼域山神庙的眼眸浮现惊疑。
“或许，亡魂们已经吃光了庙内所有的人。”
招魂师回身，望向白幡儿里面的三只阴灵，道：“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这么好的血食，被‘外人’吞噬了。”
在他看来，只有自己白幡儿里面的亡魂厉鬼，才是“自己人”。
而那些被他招引而来的大地之下深埋的亡魂，充其量只是外人。
是“外包亡魂”。
用时便招，不用时便弃。
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直接献祭了它们，反倒能平息事端。
可是现在，这么好的一庙血食，都被那些“外人”吃了。
糟践东西啊。
“你会雷法，我还以为你肯定还会别的奇技淫巧。没想到，只会个雷法……”
不久之前，招魂师看见江年掌引天雷的那一幕，说实话，真的有点儿肝颤儿。
可现在看来，对方只会一种雷法。
虽然对方法力强大，但说实话，对自己这样的招魂师没什么用。
一物降一物……
……
撕拉——！
忽然，鬼域撕裂的声音，传入招魂师耳中。
他竟亲眼看见自己施展的鬼域，被撕开一道口子！
那些大地之下深埋多年的亡魂厉鬼，从那撕开的口子里面走了出来。
“放肆！谁允许你们撕开……”
招魂师的咒骂还没说完，就见江年也从那鬼域裂痕之中走出。
俨然一副亡魂厉鬼新主子的派头。
‘好啊，你干得好啊。我就说你不可能只会雷法，竟然是同行儿，这就好玩儿了。’
招魂师忽然冷笑一声，立刻用手抓住了白幡儿，面带微笑，向江年说道：
“在下周福通，乃是半步魂主，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竟然是同行儿，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招魂师周福通笑里藏刀，自认为报出“半步魂主”的名号，能令对方忌惮一些。
毕竟在招魂扶乩界，半步魂主的含金量极高。
已是半虚半实的灵修之体，招魂扶乩之法高深莫测。
可江年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目光一直锁定那一杆白幡儿，道：
“半步魂主？世间竟有这种称号？”
“看来你是招魂扶乩世界的新入行者。”周福通耐心为江年解释自己的含金量：“所谓半步魂主，即是灵魂炼虚化实，已经走过了一半沧桑之路，几乎与真正的魂主比肩……”
“我懂了。”
江年回应道：“就是还没彻底炼虚化实，但已想与普通招魂师划清界限，更厚着脸皮硬往真正的魂主那里碰瓷。自我之下，等级分明……”
“朋友，话不能这么说……”周福通眉头一皱，看来对方也是懂魂主之境的人。只是对方的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
虽然说的是实话。
但字字都像是刀子，往周福通的心里扎。
江年冷冷看他一眼，继续说道：
“依我看，要么像鬼修一样，彻底炼虚灵魂。要么像魂主那样，彻底化实分身。
而你半虚半实，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进一步没可能，退一步不甘心。
还给自己编了个什么‘半步魂主’的称号。”
最后，江年还补充一句：
“两个字，可怜。”
听闻此言，周福通怒发冲冠、满面通红，一双拳头狠狠攥紧。
但他努力平复焦躁的内心，不想与江年一般见识，阴阳怪气反问一句：
“说的如此大话，那兄弟你，又是什么境界？”
“魂主。”
“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