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石膏锯
利民诊所，在居民区的一个二层公建中，王默行打听了一番，得知这里最早是个私人口腔诊所，医院进社区后这里被收纳为社区门诊部。
现在诊所主任姓宋，是一所三甲医院退休的内科主任医师，来门诊发挥余热。
诊所里算上主任只有三名大夫，有外科内科和眼科，诊所一般的头疼脑热小病症都能看，还有专门的输液室。
见警察来了，宋主任很挺热情，他说自己在医院时经常与公安机关配合，没想到来诊所了还能遇上。
既然有过合作经验，王默行便不打算绕圈子，开门见山亮明身份后直说，拿出陈智伟的照片问：“请问宋主任你见过这个人吗？”
宋主任摘下花镜仔细看了看，说：“认识，这个人姓郭，我一直喊他小郭，来诊所实习过一段时间。”
不出所料，陈智伟在这里用了郭佳的身份，看来郭佳的那份保险也是他在这里工作的证明。
“他自称叫郭佳？”姜胜问。
宋主任不愧是与公安搞过配合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话外之音，觉察情况不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打开后翻到一页，只见上面贴着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
“看，这是他的证件，我核对过的。”宋主任指着本子说。
名字是郭佳，身份证号码是郭佳，只不过上面的照片是陈智伟。
好家伙，这小子假证都做了全套，可谓下足了功夫，看到这王默行心中不禁琢磨起来，陈智伟为什么要来诊所工作呢？他不会真是为了考取助理医师的资格证吧？
按理说犯罪分子办的假证是为了逃避处罚，这种东西可不是随时随地拿出来使用的，假证用的越频越容易被发现。
好钢用到刀刃上，这个假证也是要用在关键时刻，比如逃避抓捕，躲避警察之类。
可陈智伟仅仅是为了在诊所工作就把假证拿出来，还被人复印留存，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又或者，他有一个必须要在这里工作的理由。
想到这王默行左右打量了下这个诊所，一共两层，下面三间诊室，上面是输液和观察室，也许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就藏着陈智伟的秘密。
这时姜胜在与宋主任聊天。
“他为什么要来这工作，有什么原因吗？”
姜胜提问看似漫不经心，说的话很随意，仿佛是两个人在闲聊，可每句都有明确的目的。
“他是医学专业毕业，想要当医生就必须先考助理医师资格证，这个考试需要有工作经验，所以这才来诊所干活。”宋主任回答道。
“他在这都干什么活儿？”姜胜继续问。
这次宋主任没直接回答，而是起身把诊室的门关上，然后坐下低声问：
“两位警察同志，我想知道郭佳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方便的话你们告诉我，我帮你们回忆下他的工作细节，看看有没有你们需要的信息。”
姜胜看了王默行一眼，两人对视相互点了点头，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代表什么意思，这是重案队的默契。
宋主任是三甲医院退休，又有与公安机关协查的经验，两人给予眼前这个宋主任最高信任，可以对他讲述相关的案件信息。
姜胜说：“这个人可能涉嫌一起凶杀案，现在证据已经基本确凿，我们想知道他在诊所工作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
宋主任面色严肃，略微沉默继续问：“案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尸体刚发现，但事发应该是在半年之前。”姜胜说。
“半年之前……小郭在一年前就不干了，但这期间他还回来过几次，考上助理医师后还给大家买了水果。在我印象里他不像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呀，他为什么会杀人？”
“他是预谋杀人。”
宋主任听到这几个字后脸色一变，他深知预谋犯罪这四个字的意义。
预谋杀人和激情犯罪可不一样，预谋杀人目标明确，有实施计划，在一个时间段内做的事情都是以杀人为目的，前者危害要远大过后者。
宋主任坐在那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过了一会，脑海中搜索着郭佳在工作时的点点滴滴。
就这一会儿宋主任已经微微出汗，一想到一个凶手曾在这里工作过，连他也有些紧张。
“我想起来了，我能提供一个关键信息！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宋主任说。
“什么信息？”王默行和姜胜急忙问道。
“你们跟我来。”
说罢宋主任起身推开门，带着王默行两人穿过走廊，来到诊所一层最后面的屋子，屋门有锁，宋主任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屋子不大，里面堆放着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这原来是一个仓库。
宋主任先一步走进去，开始在翻找纸壳箱，可是翻了一会儿毫无所获，这时他又起身，朗声对外面喊道：“小钟，之前郭佳挂账在咱们这买的器械我记得就放在这里，东西哪去了？”
“那玩意味太大，我用东西把它包起来了，我来找。”
被称呼小钟的年轻大夫走进来，径直走到靠墙的一张椅子前，从下面掏出一个帆布，打开后将里面包裹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把只有小臂大小的电锯！
宋主任指着说：“这是医用电动石膏锯，这是郭佳在这干活时提出要买的，他说自己是外科专业，会给骨折的人打拆石膏，必须要有这个东西。我说小诊所没这个必要，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经费，他说他花钱买，但是走诊所的账单。”
看着眼前的石膏锯，尤其是帆布打开后散发出酸酸的味道，这让王默行和姜胜两人心里已如天窗般的透亮了。
这股酸味可不寻常，它带点腥臭，不刺鼻，可是闻起来却又有恶心的感觉。
虽然被帆布包着，可放在仓库半年多仍然没挥发干净，符合这种条件的气味可不多。
尸臭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这把锯子用来切割骨头，那么锯齿中肯定有残留的皮肉，而且医用石膏锯齿结构特殊，它是不会划伤带有弹性的皮肤的。
但人死后皮肤会失去弹性，所以才会有皮肉残留在锯齿中，腐烂发霉后便会产生这股气味。
尸臭的味道并不一样，在不同的现场会产生不同的味道，但共同点都是闻起来很恶心，这也算是人的本能反应。
事实摆在眼前，但姜胜仍然很谨慎，继续问：“这锯子用过吗？”
“没有，即使有人需要拆石膏也不回来小诊所。”宋主任回答。
“那这股味是怎么回事？”姜胜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本来这把锯子放在门诊那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有一股异味，我才把它放到仓库里。”小钟大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