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骨灰

皮箱子静静的放在墙角，表面沉了一层厚厚的灰，有一把已经生锈的挂锁。两间房子里空无一人，连剩下的物件都没有几个，明显都被收拾过了，箱子就显得格外突兀。

姜胜走过去伸手拉住箱子的把手，想把它拿出来打开看看，往上使劲一提，箱子纹丝不动。

“我的天，这玩意怎么这么沉？”姜胜吃了一惊。

换做双手一起拉，还是一动不动，好像被镶在地上似的。

姜胜好奇的蹲下检查，从侧面使劲向试着把皮箱子翻过去，发现箱子角能抬起来，重量都在中间，应该是里面有重物。

姜胜朝手掌啐了口吐沫，他准备和这个箱子杠上了，非得把它打开看看不可。

抬脚将周围的纸人踢到一边，把墙边空出来，拉开架势挪腾箱子。纸人本来被扒倒在地，一个个仰面朝上，被姜胜踢的东倒西歪，有的翻了个面，把后背露了出来，背面还写着字，仔细一看全是人名。

这引起王默行的注意，他把这些纸人挨个捡一遍，发现每只纸人后背都有名字，名字各不相同，不像是随意起的，因为其中还有些生僻字，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人名。

把人名写在扎好的纸人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民间就有扎小人的说法，用纸折成人形状，写上要谋害的人的名字，用针去扎这个纸人，或是用钉子把纸人钉在墙上，时间一长叫这名字的人就会生病乃至死亡。

扎小人这套说词流传了多年，期间不断的被充实巩固，甚至连纸人的折叠方法都形成一套规则，已经快到了弄假成真的地步，只要看到纸人都会认为是要谋害别人。

眼前的纸人与所谓的扎小人还不一样，这个纸人与真人差不多大小，制作工艺复杂，而且有几十个，从数量上看也不少，都快赶上小作坊了。

如果真有人要想靠扎小人这个害别人的话，他怎么会一下子害这么多人？二三十只纸人，相当于这人想谋害二三十个人。

如果不是扎小人的话，这么多纸人在这做什么用？

王默行打量了下这间瓦房，与他刚才进去的那间不同，房间墙上红一块绿一块的，涂抹着乱七八糟的颜色，这些颜色好像是被泼上去似的，毫无规律，结合一地的纸人看着有点邪性。

这个道派研究协会不是正经宗教场所，原以为只是一个把人集中起来的名号，可屋子里的东西说明他们除了将办理的银行卡用于帮助非法来源的资金进行转账外，似乎做些装神弄鬼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默行才想来李火明似乎对这个协会和老寺了解不少，之前他就说有人在这做法事，搞不好这些纸人就是做法事的用的，正好找他问清楚。

王默行从屋里走出来，原本李火明是站在最里面那间瓦房的大门口的，可是现在那间瓦房屋门大开，李火明不知所踪。

人没了！王默行心道不妙，之前自己还与姜胜商议一定要盯紧这个人，刚才李火明主动提出帮忙堵门，这个行为让王默行对他警惕性降低，加上注意力都放在找人上，把李火明忽略了，没想到转眼间这个人就不见了。

“李火明！”王默行喊了一声，空荡荡的声音在山谷中没有一点回响。

这人如果是故意跑掉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再出现了。

王默行不死心，抬头朝四处望去，三间瓦房的栅栏完好无损，唯一的门是开着的，要跑也肯定是从院门跑出去。

王默行几步跑到门口，在外远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周围一片漆黑，一点亮光都没有，只能看到黑色的天空下有一道巨大的黑幕，环绕在老寺周围绵绵不绝，这是龙山。

李火明对这里很熟悉，刚才他不需要依靠灯光就能顺着石子路走下来，王默行和姜胜可都做不到，凭这一点他找个地方藏起来肯定找不到。

大意了！王默行有些懊恼，本来有很多事想找他问清楚，这下全泡汤了。

人跑了再继续想也是多余，想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西海县地方不大人也不多，这个时期徒步越野的屈指可数，李火明用的头灯与王默行一样，说不定就是在同一家超市买的，依次为线索早晚能把这人找出来。

多年的侦查经验让王默行不会计较一城之地的得失，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毕竟终于摸到了老寺，虽然没找到郭佳，但能找到一些线索这趟翻山之旅就没白来。。

李火明堵门的那间瓦房还没进去看，于是王默行来到这间屋子。

这间瓦房是三间屋子里最大的，进屋便有一个灶台，乍一看寻常人家差不多，只不过是个连锅都没有的空灶，左右两侧各分了一个侧室。

先进左侧室，里面有一个土炕，贴在墙边，与灶台连在一起，灶台旁还有几块蜂窝煤。

老寺这里住过人，从三间瓦房品字形的格局来看与民家一样，左右两个厢房生活做工，靠北正房起居做饭。厢房没有一点住宿的痕迹，这里才是居住的地方。

王默行回到门口，掏出甩棍抻直，蹲下从灶台下面开始捅，不一会牵出来几块没烧干净的煤渣，说明不久前这里还生过火。

如果李火明情报准确的话，今晚在这里还有一场法事，那些纸人应该是仪式要用的，但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人全跑了，而且在跑前还收拾了一番，没留下什么东西。

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间屋子了，王默行一边想一边走进去。

这间屋子里还有摆设，屋中间放着一只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坛罐子，前面有香炉，香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炉子香灰。

香炉前摆放着水果和冷盘，左右两边各有一支龙头蜡烛，比之前屋子里那两支要小很多。水果是香蕉和苹果，冷盘是炸鱼煎蛋和香肠，这是祭祀的摆设。

再看罐子上贴着一张符纸，符纸中间竖着写了四个字，隋鑫骨函。

骨函是对骨灰的尊称，一般写在骨灰盒的外面。

这罐子里装的是隋鑫的骨灰？隋鑫死了？王默行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不敢相信。

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形让王默行感觉自己大脑有点乱，隋鑫的骨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把脑海里所掌握的信息重新捋顺一遍，老寺是郭佳工作的地方，现在发现这里是一个教派场所，而杀人凶手陈智伟一直使用郭佳的身份行动，而与他同行的隋鑫则在乘坐火车离开北连市后下落不明，结果骨灰在这里。

现在看陈智伟、郭佳和隋鑫都与老寺的教派有关。

可隋鑫怎么会死呢？如果说她被杀王默行都不会感到意外，可现在眼前是一坛骨灰盒，这说明隋鑫死后走完了一整套死亡流程。

走完流程就可以确认是正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