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家
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程元宋和张秋芬终于到了炎城火车站。
大包小包的挤出来后，两人都有些狼狈。
程元宋回头看着炎城火车站这几个大字，恍如隔世，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现在的炎城还没有开始发展，低低矮矮的房屋，破旧的街道，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熟悉。
周围的人说着炎城方言，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淳朴又幸福。
张秋芬走出去好几步了，一回头见程元宋还在原地站着，不知道想些什么，情绪有些落寞。
张秋芬大着嗓子喊道：“小宋，走了，再不走赶不上唯一的一班车了。”
她也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在，当初一心想着离开这里，去大城市见世面，可在东市的时候也还是会想起这里，想起那些让她讨厌的人，程元朗和孩子。
程元宋收敛神思走了过去，张秋芬垂眸心中怅然，这次回来总有一种这辈子也出不去的感觉。
在路边等了许久，才有一辆已经满载的车晃晃悠悠的开过来。
车门打开，热气和各种混杂的味道扑鼻而来，程元宋让张秋芬和行礼先上去。
上去后里面几乎没有位置，程元宋只能站在车门边上。
他站的比其他人要矮，因为个子高和他们是齐平的。
刚刚站好，司机说了声：“注意了。”
车子缓缓开出去，窗子全都是打开的，还是让人觉得呼吸不顺畅。
他们镇比较偏远，到一大半路程时车里空了不少。
程元宋和张秋芬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一路上都在看窗外，外面的风景和道路和未来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到张秋芬说了句：“快到了，司机下个路口停一下！”
意识到真的要回家了，程元宋突然有些害怕，近乡情怯。
下了车，离家里还有段路程要走，这段路上两人都十分的沉默。
经过小卖部的时候，外面的摇椅上坐了个爷爷，看到程元宋一时没认出来，还是先认出来的张秋芬。
村里人都知道程家的大儿媳跑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震惊的从躺着变成坐着，再一想，这不是从外面找了个带回来了，这次回来该不会要离婚？
这老程家可真倒霉。
“孙爷爷，好久不见。”程元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笑着打了个招呼。
孙爷爷？
他拿着扇子摇了两下，觉得这人长得是挺眼熟的。
程元宋往他那里走了点儿：“看清了吗，认识我吗？”
程元宋含笑弯腰，见到幼时最和蔼的长辈他很开心。
“小宋，程元宋？我这老花眼都没认出来，出去这几年怎么长得这么俊了，不错不错，这身板儿结实。”孙爷爷站起来上下打量着程元宋。
程元宋回道：“哪有，您这身体看着也挺好。”
孙爷爷哈哈笑起来，他注意到一旁站的拘谨的张秋芬，说了句：“这是程家大儿媳吧，也好久不见了。”
张秋芬没听出来嘲讽，可还是觉得难堪，一想别人都以为她抛夫弃子就没脸见人。
张秋芬呐呐道：“嗯，我回来了。”
程元宋见她实在不自在，便说：“那我们先回家了，改天找您叙旧。”
孙爷爷乐呵呵的看着他们离开，慢慢躺回躺椅上，躺椅咯吱咯吱的晃起来。
路上相熟的人很多，全都在打招呼，不过看向张秋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带着探究和不明的笑意。
张秋芬走的越来越慢，程元宋微微皱眉，他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议论：“大嫂带着我在东市干了段时间，回家看看。”
不管是家丑不能外扬还是张秋芬跑了真的有隐情，程元宋都要善意的掩饰一下。
那人听出来程元宋的维护，尴尬的笑了笑：“是吗，果然是出去见过世面，人都精神了不少，长得还漂亮了。”
张秋芬惊讶的看着程元宋的背影，心里一股温暖涌出，当年那个只会出去玩儿的少年如今早已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做出了很多大事。
那人说：“你妈这段时间可高兴了，天天说你要回来，我们还不信。”
程元宋可以想象出母亲在村里高兴的样子，眉宇间染上温柔：“我妈在家吗？”
“在，这几天害怕你回来家里没人地里都不怎么去了。”
程元宋鼻头一酸，赶紧往家里赶。
张秋芬在后面拿着东西压根儿跟不上，只好忧心忡忡的在后面慢慢走。
“妈，我回来了。”离家还有几步，程元宋就大声喊道。
门口有个小男孩儿蹲在地上玩儿，听见声音看过去，几年没见竟也一下子认出来是谁。
“小叔叔。”说着站起来用小短腿跑过去。
还没跑几下，程元宋就扔了行李一下子把程家乐小朋友抱起来。
程元宋将小侄子抛起来，引得小孩子高兴的笑起来。
周凤仙跑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她笑着说：“你这孩子，小心点儿，一会儿摔了你大哥不打死你。”
程元宋抱着孩子，闻言转头看去，周凤仙满身补丁，脸上带着母亲的慈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不知多久没有见到过周凤仙了，程元宋眼都不眨，总觉得在做梦。
周凤仙看着傻儿子这样子还以为出去一趟人傻了，忧心忡忡的摸着额头说：“咋了，不认识了？”
程元宋低下头，隐藏住泛红的眼睛，将程家乐放下去后，咧嘴笑着喊：“妈。”
周凤仙满意的看着程元宋：“没傻啊，长大了果然随我，帅气。”
“妈。”
周凤仙不理解，但说：“哎。”
“妈，我想你了。”说着，俯身将周凤仙抱住，怀中的母亲柔弱无比，浑身没有一点儿肉。
周凤仙被吓了一跳，刚才程元宋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嗯，回家了，在外面不开心？”
程元宋闻着母亲的味道，只觉得心安。
片刻后，他松开周凤仙，笑着说：“没有，就是想你的手艺了。”
周凤仙闻言无奈的说：“妈给你做，你这傻孩子。”
方才一直被程元宋挡着，才看到不远处满地的行李，周凤仙指着行李：“东西拿回去，扔地上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