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终须离别
一片巨大的血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强横的妖气，跨越数十里距离，威压在众人心头。
六臂金猿！
它速度奇快，饶是寻宝鼠凌空奔行，最终还是被追上。
“小老鼠，你血脉不凡，为何帮助这些野人？”
苍老的的声音从血云内传来，“若他们是你的食物，我需要吃个神窍野人，其余分毫不动。”
“吱吱！（人这么难吃，鼠鼠才不吃。死猴子，惹急了鼠鼠，鼠鼠用天魔解体大法，跟你同归于尽！）”
血云一阵晃动，溢散出许多赤红血气，速度慢了一瞬，六臂金猿的头颅显露出来。
它尖嘴猴腮，脸上的毛发花白，头上戴着一顶经纶帽，模仿人族史书中，书生的装扮。
但此刻猴子极度不淡定：“你竟然会天魔解体大法？”
“这是人族奇术，人妖不两立，你不可能学会！”
“小老鼠，想吓老夫？“
六臂金猿说的是事实。
奇术被创造出来后，施加了某种规则，妖族去学，必然妖力全失，妖躯消融，死得干干净净。
但六臂金猿不知道，鼠鼠真能使用天魔解体大法。
他的天赋“交换”，通过与契约人交换，就能直接使用契约人会的神术或奇术。
曾经就与苏荀交换过“神隐术”。
中间省却了“学”的过程，规避了这门奇术对妖族的克制。
但这一点，它之前没有跟苏荀说。
现在危在旦夕，寻宝鼠不得不将这个办法告诉苏荀：
“鼠鼠可以逃，但鼠鼠可不是不讲义气的妖！苏荀，鼠鼠要与你交换《天魔解体大法》！”
“这是鼠鼠的本命之宝。”
寻宝鼠在半空中，吐出一块白玉“石碑”，比野人还高得多。
但飘到苏荀手中后，自动变化大小，落在他的掌心。
“鼠鼠，你……”
这短短片刻，他全程没有说话，一切都是鼠鼠的办法和决定。
面对这个世界的妖王，苏荀实在无能为力。
到了这地步，谁都是鼠鼠的累赘，包括他自己。
他也没法说出让鼠鼠丢下他自己逃亡的话。
说实话，他不想死！
苏荀捏住玉佩，沉声道：“我答应你！交换《天魔解体大法》！”
交换成功！
鼠鼠学会了奇术。
他停下飞行，落到地面，将背上的一千多人放下。
转身，腾空，冲向血云。
血云顿在原地，六臂金猿怒道：“冥顽不灵！”
他显露真身。
妖猴生得顶天立地，比寻宝鼠大了数十倍，差距有如寻常猴子与老鼠那般。
全身金光璀璨，毛发细长，每一根都像是活物般，时而硬直如钢针，时而柔软若海藻。
它生有六臂，此刻全部展露，左右各两臂，前胸和后背各一臂。
轰！
胸前的手臂，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拳，凝聚了比烈日还刺目的光芒，将冲来的寻宝鼠完全笼罩。
嗡！
寻宝鼠张口吐出一柄长枪，妖力御枪，嗡嗡作响。
但下一刻，枪芒被烈日拳芒融化，上品玄兵连带寻宝鼠，被一拳砸飞，撞毁不知多少山岳、古树……
寻宝鼠悍不畏死，不断冲向六臂金猿，却又一次次被打飞。
它青色的毛发渐渐被染成血红。
一千四百余人，沉默无言地看着这一幕，许多女性野人早已泪流满面。
“鹿大，鹿大，你快出手啊！”
云三哭喊着。
这世界人族本就比妖族弱小，云三这个混元天人，在妖王面前，与搬血淬体没什么区别。
“三妹，别激动。要给鹿大时间！我相信，他不缺乏自我牺牲的勇气，但现在鹿大上去，就枉费了鼠妖的苦心。”
二当家冷静地劝道。
他们都认为是苏荀派出鼠妖战斗，为了拖延，尽可能给鹿大参悟奇术的时间。
能成，大家都有救。
不能成，大家一起死。
他们并不知道，鼠鼠与苏荀私底下的交谈。
鹿大心头也焦急，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契机，悟不了就是悟不了。
另一边，寻宝鼠进攻几次，都无法突破六臂金猿的攻击，知晓双方差距确实太大，它别无选择。
“吱吱！（解体大术）”
它发出尖锐叫声，又一次冲向六臂金猿。
“小东西，到了这一步，还敢耍我？就让老夫，就此了结你！”
六臂金猿轻蔑地道，又一次出拳，却是左中右，同出一拳。
三拳合一，拳芒直接凝聚成一道粗大的金光柱，射向寻宝鼠。
反观寻宝鼠，面对这绝强一击，竟然不闪不避，甚至连上品玄兵都不用，轻描淡写地伸出左前肢。
六臂金猿骤然色变。
它清晰地感受到，寻宝鼠的左前肢，陡然间凝聚出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妖力。
嘭！
寻宝鼠左前肢炸开，狂暴的力量竟震荡空间，那金光柱一阵晃动，扭曲，最后溃散。
这股妖力余威不减，将六臂金猿庞大的身躯完全笼罩。
金猿立刻防御，全身毛发疯狂扭曲、抖动，攻击在它身上的妖力被泄去大半，却还是被剩余的力量轰飞很远。
烟尘四散，原地出现一个巨大天坑。
“你怎么会，天魔解体大法？”
六臂金猿惊怒的声音，从烟尘后面传出。
？？
鹿二、云三、鹿四，纷纷震惊地看向苏荀。
苏荀面无表情：“确实是。它以特殊规则，向我借取奇术。”
“苏荀，你不知道吗，鼠鼠会死！”云三眼睛更红了，泪水打转。
苏荀闭上眼，道：“六臂金猿强得出乎预料。鹿大就算领悟奇术，恐怕也杀不死它。”
“只有鼠鼠，才能与他同归于尽！”
“这是它的选择。”
它的选择？
二当家惊讶地道：“鼠妖是自愿的？”
云三更是痛哭流涕：“鼠鼠啊……”
轰！
鼠鼠再度自爆，右前肢炸开，令人心悸的力量笼罩了那一片战场。
“咳咳！小老鼠，你终于伤到老夫了！”
六臂金猿苍老的声音从烟尘中响起，他气息弱了一些，却还中气十足。
轰！
鼠鼠右后肢炸开。
“噗！”
烟尘中清晰传出吐血声，然后是六臂金猿明显虚弱的声音：“我看你还能施展几次？”
轰！
鼠鼠自爆了最后一肢。
“嗬，嗬……”六臂金猿还是没死，烟尘中发出带血的呼吸声，却再说不出话。
苏荀的心底传来寻宝鼠最后的道别：“苏荀，这是鼠鼠最后一次传讯。鼠鼠一定能杀死它！再见了！”
“对不起！”苏荀回应道。
终到了这一刻，没有奇迹。
苏荀预想自己应该会很难过，但他发现，竟然一滴泪都没流，甚至感觉自己内心很平静。
大悲无泪。
“再见！鼠鼠！”
这句话，苏荀并未传讯过去，因为他看到，鹿大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