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隔墙有耳
张辅的家宴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一来，张辅很少请客吃饭，或许是为了省钱当然也或许是节俭；
二来，张辅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深谙为官之道。
帝王不怕手底下人建功立业，怕的是这些建功立业的人私下搞小群体、拉小山头。
也就是所谓的朋党，才是帝王最忌讳的。
张辅平定安南，为大明开疆拓土直接获封国公之尊。
地位越高，荣耀越大，越是容易被人嫉妒，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稍微有点出格，估计弹劾的奏折能堆满朱棣的案头。
所以，张辅格外的小心谨慎。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
张辅的家宴很简单，只有一道菜，一只烤的滋滋冒油的烤全羊。
“十一郎，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我想你一定没吃过，这道烤全羊还是当年我跟着皇上北伐的时候吃过一次。
记得那天我们三万大军突袭蒙古人，当时他们正准备用餐，结果我们杀了过去。
最后，皇上和我们一众将领分而食之，至今想来味美至极。”
张辅说到高兴处，眼神飘忽朝北遥望，看起来十分怀念那段征战岁月。
说实话，这羊肉烤的还可以，外焦里嫩滋滋冒油。
王安平也不客气，直接下手抓了一条羊腿大口撕咬。
张辅哈哈大笑：“不愧是我武勋世家的男儿郎，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也，莫要学那酸腐文人扭扭捏捏还自诩为谦谦君子。
殊不知在老子看来，那就是扯王八犊子~！”
王安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实话这时候的酒纯粮酿造度数不高，也就跟后世喝啤酒差不多。
王安平喝罢一抹嘴：“世叔高论，小侄儿也以为然。”
张辅咕咚咕咚蒙灌了一气，打了个酒嗝：“是真男人就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今天老子算是找到对脾气的人了。
以后，你小子要经常来陪我喝酒，否则，老子打爆你的屁股。”
额，这爷俩还真是一个德行。
一个动不动就拍人，一个动不动就打爆人的屁股。看样子在军伍没少军棍伺候人家的屁股。
叔侄二人相谈甚欢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旁边伺候的张忠有些着急，酒不喝就算了，可是那喷香冒油的烤全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变少，这就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了。
张忠在老爹张辅的面前那就是一个乖宝宝，他面前的餐盘里还是老张一开始给他的那条烤羊腿，到现在他都没敢吃完。
以着他在忠义伯府的表现，这一只烤全羊最少他也能吃下去一半。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在他老爹面前。
他可不敢放肆，万一他老爹瞧他不顺眼，上去就是拳脚相加，那他可就惨了。
三坛酒下肚，张辅此时已经喝的眼睛里有红血丝，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卷。
“贤侄，我家的小王八羔子张忠整天跟你厮混在一起，你可要多多关照他啊！”
“世叔客气了，忠是我兄弟，当哥哥的自然要关照。这您尽可以放心，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切都跟我一样。”
“不，贤侄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吃喝拉撒这些不用你操心，我的意思是你兄弟自幼多病。
脑子转圈比较慢，而且腿脚不便利。将来你要是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别忘了提携你兄弟一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张辅别看对儿子动辄拳脚相加，可是疼儿子的时候也是真疼。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给儿子未来操心了。
“世叔言过了，我就是承袭了一个小小伯爵，您家可是国公之家，未来前途恐怕我还要忠弟关照才是啊！”
张辅眼珠子一瞪：“你小子别跟你叔我打马虎眼，按照大明勋爵承袭体制，忠儿的情况是无法继承我国公之位的。
而你，马上都要成皇上的妹婿了，这就是皇亲国戚啊！
未来，忠儿的事情你可得上心，不许含糊听着没？”
王安平正发愁不知怎么说和宝庆公主的婚事呢，张辅这就把话把递过来了。
王安平猛灌了一口酒，叹了口气，“世叔，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皇亲国戚，我的婚事我要自己做主，我可不想盲婚哑嫁。
宝庆公主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俊，她的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假如就这么结婚了，万一娶回家是个麻子脸、瘸子腿，还不能退货。这不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自己受着？
再说了，我听说宝庆公主才十六岁，还没成年的黄毛丫头娶回家除了当祖宗供起来还能干什么？”
张辅惊呆了，后脖颈子冷汗嗖嗖的瞬间酒意全无。
天呐，这臭小子是真敢说。
试问，这要是换一个人能娶宝庆公主还不得乐疯了？可是这小子居然还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张辅赶紧打断王安平，这小子要是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篓子呢。
王安平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张辅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王安平老爹去世的早，王家在军中就没有根基，锦衣卫不会盯着他们家。
可是，自己却是在军中树大根深，很难保证家里没有锦衣卫的耳目，就他们之间说的这些话估计很快就能送到皇上的案头。
张辅的脸都绿了，“贤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可是听说宝庆公主貌若天仙赛过月宫嫦娥，你能娶她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家的都要祖坟冒青烟了。”
张辅尽量的往回拉扯王安平，只希望出现在朱棣案头的内容是这小子醉酒妄言，希望朱棣能够原谅则个。
可是哪知道王安平这货借着酒劲撒欢了：“世叔，小侄儿心里苦啊。如果连过一辈子的枕边人都不能自己挑选的话，这男人当的也太难了吧？”
张辅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可着劲的往回拽，可是王安平是举着竿子使劲捅。
“你给老子闭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你选择的权利。”
王安平又是一碗酒下肚，大着舌头反驳。
“世叔谬矣，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不能自己做主，凭什么要别人替我包办？
我就不信公主殿下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作为大明堂堂的公主殿下，天之娇女连选择自己未来伴侣的权利都没有，可悲，可悲。”
张辅内心慌的一批，赶紧招呼人手：“十一郎，你喝醉了，来人把他送回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