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血与酒
在关东军方面尚未做出任何反应时，义军便已出发，五百人马北上随州。
出发之前，萧七把迎州城百姓的名簿一把火扬了，谁家少了男丁后来的日军便也无从去查。
然而萧七始终忧虑一件事情，这些新招入伍的新兵们没有作战经验，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操练了，只能在行军途中让老兵代教些持枪射击、隐蔽、匍匐前进等基础战术动作。
从迎州到随州有两日行程，过一面山崖时，一具满身是血的尸首沿着坡面上的草芦骨碌碌滚了下来，萧七急令全军戒备。
“【侦察】！”
侦察视野铺展开后，他发现了山崖上潜伏的一伙人，约莫有几十人之多。
“什么人？出来！”李二柱等人跟着萧七的视线举起了枪，朝坡面上大吼道。
那一伙人由茂密的树丛中钻出身来，手上也端着家伙，枪口朝下指，皆是满眼通红，两腮鼓起，说不出的恨意。
为首那人朝天鸣了一枪：“姓雷的，你不看看那是谁？”
听了他的话，萧七扳过地上那具尸体，抹去脸上的血垢，心下大惊：“冯武！”
他顿时三尸神暴跳，再怎么说冯武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是一个抗日英雄，曾经收留过自己，如今竟然被眼前这伙人所杀，而且将尸首带到自己面前挑衅邀战。
他举枪与那人对峙，冷硬地开口说：“见在你是个汉人，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解释。”
那人手中也举着汉阳造手枪，往地上啐了一口说：“解释？我解释你奶奶个哨子，你给老子偿命！”
说罢偏着枪就射。
“【狩猎】！”
萧七眼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左手两指飞速探出，将子弹夹在当空，弹了回去。
面前这伙人已经拒绝交涉，萧七便下令开火。
枪口火舌一吐，枪声便回荡在山间道旁，那藏身在山崖上的几十人火力微弱，未能相持多久反击就小了。
“没声了。”张益冒出头来说。
“我上去看看。”说罢李二柱绕到后面爬上山崖，他扯出被打死的贼首，朝崖下喊道：“司令！这人我看着面熟！”
有几个旧时跟冯武的老将闻言也爬上山崖，他们一看见那人的脸便浑身一哆嗦，颤着声喊道：“老徐！”
王进中扶起贼首的身子，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转头对李二柱道：“这是冯大当家最亲的部将，他不可能背叛冯大当家！”
“那下面的尸首怎么回事？他又怎么跟我们交上火？”
听见他们的交谈，萧七拧着眉头，招手道：“把尸体都给我搬下来。”
王进中和李二柱二话不说，领着众人将打死的尸体一一搬到山下。
萧七让当初冯武划出来跟了他的那批人站到前面指认，发现死的这些人的确都是冯武的部下。
“没道理，这没道理呀！”
“老徐怎么可能背叛冯大当家？”
昔日对冯武有些旧情的人呆滞立在原地，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但是发生了的事情毕竟就是发生了，萧七将冯武的尸体就地找个山头掩埋，削了一块木头立碑，搭个简易的坟。
做完这一切后，他吩咐说：“热一碗烧酒来。”
张益便去打了一碗，冒着热气，萧七接过碗，将酒洒在冯武的坟头上，热酒浸入冷硬深黑的泥土，被冷风一吹，酒也变得和泥土一样冰冷。
萧七站在墓前，抱拳拱手道：“小弟雷老虎，替冯大当家雪恨了！”
军队未曾因此事久留，他继续率人马北上，日夜驱驰，要赶在日军调动的部队围剿自己前攻下随州，终于在傍晚前抵达。
守随州的兵力有一个日军中队，约两百人，守城军官小泉荣生早已接到总司令部下达的指示，知道起义军正在北上奇袭随州。
这位瘦小精明的男人已经收到情报，雷老虎将所有的重武器都留在迎州并未带走，而随州的城门非大炮难以攻破，他并未过于担忧。
副官说道：“那雷老虎狡诈多谋，小泉阁下理应做好完全准备才是。”
小泉荣生笑道：“他雷老虎没有大炮，我据城而守，谅他数百里奔袭而来，一路上连只鸟都摸不到，他凭什么破城？届时只需在城头架起几挺重机枪，定要叫他们统统倒在血泊里。”
见主官无谋，副官怒道：“他可是虎踞迎州城诱小川部落入陷阱，并当阵斩杀了小川浩的人物，甚至引起了关东军总司令的重视，你凭什么如此小视他？我们必定会在他面前吃大亏的！”
面对副官的无礼，小泉荣生霍然起身，嗔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这么说话？我自有安排不必你来对我下令。小川浩会死在他手下不过是小川浩的无能，与我有何相干？”
他的傲慢让副官气得浑身发抖。
小泉荣生勒令加强巡逻，一直到天晚，城门前仍是茫茫平原，见不到半分人影，他轻蔑地笑：“按照情报和雷老虎部队的行军速度，今日中午时他就应当来到了。看样子，他的胆气也不像传闻。”
他吩咐巡逻的士官：“有敌情再通知我，辛苦你们巡逻，后半夜可以让一半的士兵先回去歇着。”
说罢他下了城头。
深夜，短促的七声爆响轰飞了城门，数百道身影乌泱着涌入随州，在一片嘈杂声中，一栋栋漆黑的房屋内人们惊惶地亮起灯。
在一间大宅院落里，小泉荣生被人在床上活捉，当时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正在伺候他睡觉，他光着膀子被反绑了双手，几位素色布衣的中国人将他压了出去。
义军几乎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随州城，唯一的伤亡是在生擒那位副官时，宁死不屈，引爆了手雷，和几位围猎他的壮士同归于尽了。
被拿到萧七面前时，小泉荣生跪在地上不断哀嚎求饶。得知这位耀武扬威的军官被生擒，随州城的百姓纷纷来状告他的恶行，强占家宅民女无算，萧七没有打算放过他，一颗子弹送他归西。
斩下的首级悬挂在城门口，以示对后续赶到的日军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