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寨·下
刘三为了苟下一条性命,可谓是疯狂的展现自己的价值。
他实在被李玄阳无敌的身姿吓怕了。
在其心中,即使寨主铁剑书生郭雨桐,都不可能如此推枯拉朽的杀死这么多古旗寨的好手,尤其是当中还有三个破入养元境的头目。
但李玄阳凭着一双铁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走下山坳时,他看到脑袋埋在地里的三当家,更是吓了一哆嗦,就算心底真有什么想法,也在当时消散了个干净。
“古旗寨外围,寨主安排有六方岗哨藏在树上,再往前一些,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刘三躬着腰,脸上堆笑。
李玄阳望了眼身旁持着火把的李云渠,后者会意的挥了挥手,零星的火光顿时被掐灭。
“大伯,等入了白云山,你们别靠近古旗寨,等我拔了所有岗哨,打入寨子里,你们听到声响后,过半个时辰才能进寨。”
李玄阳拉了拉李云渠的衣袖,对他低声说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就算帮你挡个暗箭都行。”
李云渠当机立断的拒绝。
李玄阳未和他争辩,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们李家村和金玉堂的矛盾已不可调和,古旗寨不过是一道开胃菜,犯不着兴师动众。诸位哥哥叔伯不缺血勇,但绝大多数却没练过什么武,只有在山林里采药狩猎锻炼出来的身手。”
“今日我只想让他们见见血,而不是让他们出血。以后,有的是他们流血的时候,甚至于拼没了性命。”
“但今日,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你要先有‘拳’,才能有‘权’!”
“之后,我会和我娘一起传授他们武学,我要整个东谷县,只有我们李家村的声音!”
“什么金玉堂、山药帮、大河帮,都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就算是新的县令来上任,他也得亲自爬过那十几里山路,到我们李家村拜门!”
寂静的山野里,李玄阳清冷的声音回响在李家村一众青壮的耳畔。
李云渠和李路山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想到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半大孩子,能有如此的见地和野望。
一席话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热血,李越第一个忍不住出声,说道:“阳弟说的好,哥哥我虽然痴长你几岁,但只要弟弟你一句话,为了李家村,刀山火海,我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还有我!”
“我!”
......
十多个年轻人,此起彼伏的应和,若不是怕惊扰了古旗寨,早已声震四野。
李云渠和李路山二人也是眼眶微红。
“你打小就有主见,大伯一直觉得你肯定会有出息,好...好啊,等灭了古旗寨,今夜回去,我和路山就叫上村正和宗老,仔细议一议这件事。以后,李家村的担子,就要靠你扛起来了。”
“定不辱命。”
李玄阳笑着拱了拱手,并未谦虚什么。
他知道,李云渠说出这番话,是将李家村的未来和期望托付在了他身上。
眼前二人,一个负责带领青壮狩猎,一个负责村中采药,包揽了李家村最主要的营生活计,话语权自然极大。
以李家村的团结性,得到了他们两人的支持,就几乎得到了整个李家村的支持,何况还有十二个已然被他折服的青壮。
而这种认可,是古旗寨三十一条人命堆出来的,很快还会有百余条性命填进去。
朗月清辉,十六人沿着山道进入了白云山。
两辆牛车被安置在白云山下,爬了二里路后,李云渠等人原地待守,而刘三则带着李玄阳朝着古旗寨的岗哨摸去。
他在古旗寨混迹多年,什么活儿都做过,对外围六处岗哨的视野盲角是门儿清。
前后不过两刻钟,六个守在树上的匪贼便被李玄阳摸上树去,拧断了脖子,不曾发出任何示警。
“大人,接下来想要潜进寨子里的话,就只能钻小人在西北角挖的狗洞了....您看这.....”
解决了外围的岗哨后,刘三弯腰挲手,面对眼前的活阎王,一颗心吊在半空,颇有些七上八下。
既然李玄阳不准备带着李家村众人强攻,那骗开寨门就没有必要了。
“无妨,赶紧带路。”
“是是。”
刘三缩着身子,专挑树密的阴影,脚下尽量不发出声响。
路过古旗寨大门的时候,李玄阳远远看了一眼。
月光下,那高逾丈半的包铁木门看着似乎很是扎实,一排排的粗大圆木削尖了顶部,被钉入土石之中,沿着寨门向两侧延伸,围起了古旗寨。
寨门两侧的门柱后,高高立起两座箭塔,自寨门处起始,每隔五丈就有一座,约有十二座。
“守卫倒是滴水不漏。”
李玄阳暗自感叹了一声。
可再严密的堡垒,只要内部出了问题,那垮塌可能就在瞬息。
这古旗寨不是没被官军围剿过,甚至东谷县和寿阳县联合出过兵。
但白云山的山势极为陡峭,古旗寨更是倚崖而建,易守难攻。别说寨子后头还修了一条木桥,直连对面山崖。
就算官兵两处合围,寨中还有一条只有三位当家知道的密道,总能逃出生天。
古旗寨是左近三县最大的匪寨,虽然人数不过百数十,但施行的却是精兵策略,寨中均是入境的好手。
想要攻下这座山寨,没有五百以上的官兵,再辅以强弓劲弩,几乎不可能。
而一个县城的守军最多只在两百之数,不算吃空饷的,把他们全拉上来,也不是这群山匪的对手。
更何况东黎郡承平多年,左近三县更是军备废弛,只有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份儿。
对常人来说,这座匪寨可以算得上一座天堑,但如果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拳之下,皆是齑粉。
李玄阳自问现在还欠缺一些火候,但对付这群匪徒倒也足够。
再小心些,偷偷潜入寨中,先收割了部分性命,就算剩下的山匪一齐围攻,凭他的体魄也自无惧。
古旗寨西北角的阴影下,刘三掀开一块长满苔草的木板,露出下方的黑黢黢的洞口。
“这是我和两个寨中兄弟合力挖的。寨主规矩严,有时候我们憋的难受,就从这儿出去,下山找找乐子,嘿嘿~”
“进去,别离我超过一丈的距离,不然你就死。”
“是...是。”
刘三收起了讨好的笑容,咽了口唾沫,矮身钻进了坑洞。
从坑洞出来,是一个废弃的杂物房,堆着一些破损的木箱,被老鼠咬坏的布匹,还有磕破的瓷器,以及一些小物件。
似乎都是山寨抢来的贼赃,没有什么价值,扔在这也没人看顾。
“这后面三排全是寨中弟兄的住所,对面是灶房。过了灶房是聚义厅......”
“闭嘴!”
刘三正隔着木栏窗子,给李玄阳指点着寨中布局,却被李玄阳忽然捏住了下颌,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心中猛地一跳,以为李玄阳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顿时冷汗岑岑的从额间滴落。
“......这么晚还没回来,该不会是翻船了吧?”
“一群乡下土包子而已,就两把子力气,叠一块儿都不够三当家一双铁臂锤的,能出什么问题?可能杀完了人去喝花酒了吧。”
......
话语声由远及近,从这间杂物房的侧边绕过来。
一颗龙血果,不仅让李玄阳壮大了气血体魄,也让他的五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在八段锦呼吸法的加持下,他能轻松感应到周边十多丈内的风吹草动。
“嘿,莫不是跑去了东谷县?那边的楼子里倒是有几个出挑的货色,可惜不能抢回来。”
“想娘们?和孙头目打个招呼啊,东边的屋里不关着好几个刚抢回来的黄花闺女?听说模样一个赛一个水灵。”
“嗐~孙头目不让碰,说是寨主下了命令,要用那批货趋附东谷县的哪位贵人,谁敢动就砍了谁的脑袋。你说我们做山贼的,还要看那些城里人的脸色,那这山贼不白做了吗?”
“噤声!你想死吗?寨主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五人一组的巡逻队举着火把逐渐远去,绕到了灶房的另一边,拐进了阴影里。
李玄阳松开刘三的下颌,清冷的月辉下,他盯着刘三的眸光夹着一缕寒芒。
“我...我...我不知道啊,以前夜巡从没有到过这一头,这外边都是陡峭的山石,官兵根本没法从这攻寨......”
刘三吓得魂不附体,在李玄阳松手的时候就跪了下去,话语里带着哭腔。
“起来,我们走,如果灭了古旗寨的时候,你还有命活着,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李玄阳提着他的后颈,将这个比他还高了大半个头的汉子拉扯起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三擦了擦溢满脸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开杂物房的木门,左右看了看后,回头示意李玄阳跟上。
李玄阳踏出杂物房,耳边远远的传来了风声。他抬头望了望天,只见月朗星稀的夜空正聚起了一朵朵的乌云。
“要下雨了......想不到老天爷也来凑这个热闹。”
李玄阳心底喃喃了一句,跟在刘三身后摸进了西边一排土石砌成的相连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