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抑郁
由于父亲的缘故,卡伦也曾信仰基督教,但从14岁起她就对宗教产生了怀疑,17岁时,她想“以一种漂亮的、干净的方式分析和解释一切”,这正是精神分析的特征。
在学校听说许多同学已经有了性行为,卡伦在进行了认真的思考后,放弃了宗教信仰,但年轻的她仍在内心矛盾中挣扎是遵从本能欲望,还是战胜它。正值青春期的她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幻想与一个伟大的爱人一起体验精神的共鸣,也幻想着性堕落。她这种将爱情分裂成灵魂和肉体两部分的心理,在行为层面的表现便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里,她把两者分别投注在两个爱人身上。卡伦在人际关系中体现了她的强迫性需求,对死亡的渴望也多次出现在她的日记里。她的模式是“理想化—期待—失望—分析”,然后开始下一段关系,这个模式既出现在她与家人的关系里,也更多地体现在她与异性的关系里。
卡伦在18岁时迎来了自己的初恋——在圣诞节假期,她遇到了恩斯特·肖尔奇(Ernst Schorschi),两人快速发生恋情。虽然这段狂风骤雨般的关系仅持续了短短几个月就结束了,但却体现了她人际关系的典型特征。在这次短暂的恋情中,她先是将对方理想化,期待从此生活就能变得美好,但理想破灭后她开始感到抑郁。在经历了情感风暴的洗礼之后,她通过反思去理解整件事件,从中找回心灵的平静,最终对抛弃自己的初恋情人的结论是,他是“遵从本能做事”的人,“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孩子”[4]。
卡伦的第二位恋人是罗尔夫(Rolf),他比她更抑郁,是她在思想上的导师。他们在情感上是契合的,但精神上的契合更显出性生活的苍白。恋情开始后不久两人就分处两地,卡伦开始与其他人有了性关系。她想在拥有罗尔夫的爱情的同时,在其他人那儿得到“激情”。不能得到卡伦全身心的爱,让罗尔夫伤心地退出了,而因为无法忍受一个人时的情绪低落和无助感,卡伦经常从一个男人跳到另一个男人,同时维持着几段关系,用这些关系来逃离孤独、防御抑郁。
1906年7月,她同时遇到了洛施·路易斯·格罗特(Losch Louis Grote)和奥斯卡·霍妮(Oskar Horney),开始了和他们的三角恋。她同时与两人相处,在三年后嫁给了后者,并生了三个女儿。她将奥斯卡视为知己,对他越来越依赖,但随着与母亲、哥哥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她的抑郁症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1910年4月,由于抑郁症和性问题的困扰,她开始接受弗洛伊德的嫡传弟子卡尔·亚伯拉罕(Karl Abraham)[5]的精神分析。奥斯卡对她内心的引导被精神分析和自我分析取代,他们把两人的婚姻关系定义为开放式婚姻。两人在表面上维持着正常的家庭生活,共同抚养三个女儿,一起经历了奥斯卡走向事业巅峰再跌入低谷的人生历程。霍妮在1913年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并在接受了四年精神分析训练后,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医生开始私人执业。1923年,奥斯卡得了脑膜炎,生意也跌入低谷;霍妮的哥哥因肺炎去世。一连串的不顺使霍妮的情绪低落,抑郁症再度发作,甚至萌生过自杀的想法。1926年,她和破产后的奥斯卡离婚。1932年她移民美国,但他们还是朋友,她在奥斯卡需要时给予经济上的援助,直到他1948年去世。
霍妮的性生活是她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这也是她神经症的症状之一,除此之外,她还经常感到疲劳和能力受损。她会用内省和分析来探寻自己的内心世界,寻求解决之道,而精神分析是她探索自我的有力工具[6]。所以,有病又有悟性的霍妮自然而然地走向了精神分析之旅,除了接受卡尔·亚伯拉罕两年多的精神分析治疗,她的自我分析也坚持了40年。她带着自己的症状生活,通过撰写日记、论文和书籍进行自我觉察和自我探索,真实地记录了自己的内心冲突。这是她疗愈自己的方式,也是她的兴趣所在。当人际关系出现状况时,学术和大自然为她提供了庇护。从她后面的成就可知,她抑郁和能力受损方面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对异性的强迫性需求也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