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卖牛
薛四这话当然是冲着李洛说的。
他是真敢说啊。
看着那本在原身心底所憎恶惧怕的脸上堆积起的假笑。
李洛自觉浑身一片发麻，那股替薛四尴尬的劲头儿，直通天灵盖。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薛四之前那幅桀骜不驯的样子。
“当坏人都不当到底，一点骨气都没有？”
预想中的画面，现在陡然换了个画风。
一时间，倒是给李洛也整不会了。
他没有主动说话，只是站在自家门口，淡淡地打量着薛四。
想先看看对方葫芦里，先倒出什么豆子。
旁边，村里的人察言观色。
薛四那幅低姿态，加上话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过分作态。
纷纷跟李洛打了个招呼，留下印象，该散的也就散了。
得脱的薛四，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手里一翻掂出了十五两碎银。
怕其他人听不见，他响亮笑道：
“二洛弟，上次谈价时老哥我脾气稍微急了些，别跟老哥一般见识。”
“这些天我跑遍了镇里那些个东家，终于为你磨下来个不错的价儿。”
..........
见对方编瞎话编的如此自然，李洛内心不住的在冷笑。
这两天来街坊们的过度热情，现在的恶霸低头.....他自然清楚由从何起。
只不过，让他跟一直欺负自己的恶霸媾和？
继承原身，那些压藏在心底的记忆都不答应！
更何况穿越之后，这薛四也没打算让他能好过。
否则，怎么会对同村一个明知孤苦伶仃的放牛娃下手？
盗亦有道，都不懂么？
事情做的这么绝，如今看他突然似是拿捏不住了。
就想用这区区多出来的一二两碎银打发自己？
想了想，李洛却突然硬挤出笑容：
“哪里啊，四哥！都哥们，这么说就远了，我可从来都没将之前那回事放在心上。”
“今天这个价....合适，你看，是今天牵牛还是？”
......
见李洛一开始无动于衷，现在终于露出态度。
薛四稍那微微尴尬紧绷的脸，陡然一松，不由大笑道：
“自然越快越好，听说老弟最近在参加团练，早点了事，也好去买些补品。”
“这些...是老哥的心意，希望老弟你早日飞黄腾达！”
说着，手里又翻出了五两碎银。
一堆小石子样的银块塞了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啊，四哥你也太客气了。”
李洛扫了眼还留在这的街坊领居，也是笑呵呵地作态都收下。
随之，领着薛四一起走进自家院子。
他解了老黄牛的套，旁边薛四殷勤地接过，嘴上逢迎交好的话就没停过。
只不过，院里没有街坊能看得到。
李洛脸上就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敷衍的不断点着头。
临出院之前，薛四话头说完，看似不经意间的笑呵呵问道：
“对了，二洛弟，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见过没。”
他说着，熟练掏出一张略发黄皱巴巴略的折叠纸张。
打开之后，是一张很粗略的人物画像。
李洛抬眼眯眼看去，与心中所想一样。
自然是那个之前派来盯梢他的泼皮！
皱眉看了片刻，李洛貌似无心道：
“咦....这个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薛四察言观色，没放过李洛脸上出现的任何表情。
他闻言缓了片刻收起笑容，露出本色道：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
李洛‘嘶’了一声，皱着眉，目光毫不畏惧地与薛四对视。
“想起来了，这人....不是上次四哥你找我谈价那天，带来的那个老哥么？”
“嗯...我有印象，他腰里好像还有把刀，那天可实在吓坏老弟我了.....”
“呃.....”薛四突然一愣，面上有点红，被李洛最后那句话给乱了心神。
自也看不出李洛这话的真假。
马上又是一番带着道歉意味的奉承。
然后牵着牛，走出了院门。
临别，薛四撇了眼李洛，叹了口气：
“我这陈兄弟啊，也是个苦命人....那行，二洛我先走了，再找找去，不行的话还得去报官....”
“嗯，慢走啊，四哥！”
李洛一路送到街巷口，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更多人看懂，他跟薛四已经‘和解’。
这番作态，跟他后续的计划有关系。
只能强忍恶心，如此作为。
现如今，虽说在团练中稍微出了点风头。
但距离‘侠以武犯禁’的层次，尤其是一点不遮掩的情况下，差的还远。
跟街坊们寒暄几句，回到自家院里，看着那空了的牛棚。
李洛立刻眼带寒霜。
“这薛四还想去报官？”
陈姓泼皮的事，他早已想通。
既要去见官，便得说清来由。
古代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痕迹可查。
即便村子里有人看到了那泼皮，也无所谓。
因为，他与那泼皮之间唯一的接触，便是无人看到过的案发现场。
除非那薛四先承认，是他指派泼皮过来盯梢尾随李洛，想要以恶霸手段搞走老黄牛。
否则其它任何理由，都站不住脚。
此事的来由，换一般流氓去报官，怕是讲不明白，自己就得先吃一顿板子。
而即便能这般狠的心下来先自爆起手。
这事要想做实，那也得是很难的。
大齐朝律法，素来奉行‘罪疑惟轻，功疑惟重’的原则。
这是太祖爷定下来的基调。
李洛思索片刻，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漏洞。
“只不过，唯一算得上威胁的地方还是在薛四那里.....”
柏木村人尽皆知，他薛家有个老大，在县衙就职。
好像是个押司，据说在县里混的不错。
结合对方这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点他.....
李洛自然知道周边人态度转变，都是因为自己在团练中似乎是有了前途。
传言里，他现在可是被季家庄的团练教习看重。
很有机会在一个月后进入季家庄。
这薛四这么低姿态的过来赔罪，最后又留了这么一句话。
这就有意思了，是在委婉的敲打。
“呵，想告诉我，他手中有我的把柄？”
“先礼后兵，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这薛四倒也有点意思.....”
“不过，既然你话都点到这里了，那就怪不得我手狠心黑了。”
李洛摆弄着手中的碎银，琢磨了片刻，眼中闪出浓厚的杀意，更加坚定了之前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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