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你的白月光去吧
二十八岁的唐晓婉谈过两段恋爱，第一个男朋友是大学同学，两人说好毕业后一起留在上海工作。可毕业证还没拿热乎，他就逃回了老家。
连当面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一条短信让四年的感情就这么归了尘土。
第二个男朋友是上海本地人，可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两家家长却因为两地婚俗的差异，一度在饭桌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扬言老死不相往来。
唐晓婉被老爸拽回来家软禁了半个多月，等她偷跑回上海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卿不娶的男人，竟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相亲了。
那天，她去餐厅点了一道叫做“母猪上树”的甜点，吃一口，骂一遍自己，掉一行泪。
所以，在得知赵子霖和她是同乡，又同在上海打拼多年后，赵子霖在她心底的好感值又蹭蹭往上涨了三分。
颜值两分，工作两分，再加上这三分，及格！
和赵子霖正式确定关系的那天，唐晓婉发了一条朋友圈，两人十指交缠的照片，配上简洁却不简单的文案：错过错的人，才会遇见对的人。
唐晓婉不是高调的人，她之所以发这条朋友圈多少有一些赌气的成分，她是发给前任看的，你不是急着相亲吗？那我也相给你看，还比你更快地找到了下家，怎么样，服不服？
虽说赵子霖是唐晓婉一时赌气相亲来的男朋友，但不得不说，赵子霖对男朋友这个身份，可谓尽职尽责，挑不出一点刺来。
每天准时来接送她上下班，变着花样给她准备早餐；吃虾剥皮，吃鱼挑刺，吃肉剔骨，喝汤吹凉；主动上交所有社交账号和银行卡的密码，工资卡也主动交给她保管。
一天晚上，赵子霖来给唐晓婉送材料，发现厨房水槽里一堆油腻腻的碗。唐晓婉尴尬不已，还没来得及找借口，赵子霖便默不作声地挽起袖子认真洗了起来，走的时候还帮她带走了垃圾。
唐晓婉彻底沦陷了，经历过两次感情的背叛，她以为自己不会再随随便便对男人动心了，可偏偏就是被赵子霖的温柔和体贴打动了。
她觉得他是她的因祸得福，是她的苦尽甘来，是她终于等到的救赎。
那一晚，唐晓婉又发了一条朋友圈，而这条朋友圈不带任何除了幸福以外的情绪，还是一条简洁而又不简单的文案：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这次，配上了她和赵子霖头挨着头的正脸照。
她收获了很多人的祝福，包括前任，就在她幸福得云里雾里的时候，老家的发小徐梦一个电话砸了过来，给她的幸福披上了一层阴霾。
“亲爱的，别告诉我你的新男朋友叫赵子霖？”
“正是，你们认识？”
徐梦大呼：“天哪，我错过了什么？赵子霖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不是有女朋友吗？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追了，一直追到大学快毕业了两人才修成正果，当时在我们班级群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怎么现在你们俩又搞到了一起？”
第二天，赵子霖照例来接唐晓婉下班，唐晓婉坐在副驾驶上，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决定还是问清楚。
虽说谁还没有个过去，好的现任绝不能抓着一点过去不放，但她得确保在赵子霖心里，这段情根深种的感情确实已经成为过去了，她才能放心。
“听说你为了追到你前女友，可算下足了血本，怎么最后还是没能抱得美人归呢？”
赵子霖一愣，扯了扯嘴角：“听说？听谁说的？”
唐晓婉也不打算隐瞒：“我发小徐梦，你高中同学，还有印象吗？”
赵子霖闻言点点头，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可该转弯了，他既没有打转向灯，也没有变道，只得跟着前方的车继续前行。
过了红绿灯，在下一个路口掉头拐回正道后，他才自嘲道：“开车可真是一点神都不能分啊。”
唐晓婉不悦：“是我跟你说话让你分了神，还是我说的话让你分了神。”
赵子霖听出了唐晓婉话里的话，他又抬眼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唐晓婉，只见她嘴巴抿成一条线，一股隐忍的不满凝聚在眉间。
红灯亮，他稳稳地停好车，伸出手握住唐晓婉的手：
“傻瓜，还真吃上醋啦？我承认，我当初是很喜欢她，也追了她很多年，可是后来她变了。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非得买一万五的包，买一个还不行，还非得买俩。我支付不起，她也正好找到了那个支付得起的人，所以一拍两散对我们俩来说都是解脱。”
“那你还爱她吗？”
赵子霖笑着刮了一下唐晓婉的鼻尖：“傻瓜，还吃醋！我现在爱的是你，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到？”
唐晓婉心头的气瞬间散去了一大半，但还是不松口：“对啊，我就是感觉不到！”
绿灯亮，赵子霖油门一踩，嘴角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朝唐晓婉连连点头：“好啊，没感觉到是吧？今晚就让你好好感觉一下。”
唐晓婉跟徐梦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徐梦连连叹气说真是可惜了，气得唐晓婉差点跟她绝交，这明明是她的发小，不祝福她的感情就算了，还替别人惋惜。
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哎呀，我这不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嘛！你是不知道，当初赵子霖对那段白月光那叫一个一往情深，谁料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散了。”
“我这不也是在提醒你嘛，既然在一起了，就看紧你男人。初恋是男人的死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也忘不掉的结，更何况赵子霖的那段白月光，横梗了他整个青春，你还是多注意点为好。”
挂了电话，唐晓婉的心又揪成了一团。就在这时，赵子霖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她他马上要进入公海了，一会儿可能就没信号了，别到时候电话打不通瞎担心一场。
唐晓婉一下子又安心了不少，每次应酬或者出差，赵子霖都习惯性给她发条定位，拍个小视频报告行踪，让她安心。手机快要没电或者没信号的时候，他也会提前给她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就像赵子霖曾对她说的，因为失去过，所以现在更懂得珍惜。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赵子霖在竭尽全力去维护这段感情，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赵子霖那个前女友真傻，为了几个破包包弄丢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包包是能给你做饭洗碗还是暖被子？
可到了后来她才明白，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把人也当成傻子，而那些被傻子当成傻子的人，其实一个比一个精明。
就在唐晓婉已经忘了赵子霖那段情根深种的往事的时候，赵子霖那段白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那天，赵子霖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唐晓婉的手机在充电，她便拿赵子霖的手机逛淘宝。
突然，一个叫桐宝宝的发来一条微信：听说你交了新女朋友，恭喜啊！
新女朋友？彼时他们已经交往一年多了，这不免让唐晓婉心生怀疑。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空白一片，她又点开她的头像，发现桐宝宝不是本来的微信名，而是赵子霖特别备注的。
唐晓婉当下心底就明了了，想了想，她回复了“谢谢”两个字。
很快，桐宝宝又发来了消息：那你还方便做我的男闺蜜吗？
随后，她还发来一个萌萌哒的小猫的表情包。唐晓婉的心头仿佛也多了个猫爪，不停地抓，不停地挠，惹得她浑身燥热无比。
唐晓婉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赵子霖面前的时候，正聚精会神通关的赵子霖显然被吓了跳，刚想责备两句的时候，碰上唐晓婉怒火中烧的眸子，他咽下不满，怯怯地拿起手机。
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亮意，随后，他冲唐晓婉笑笑：“我当什么事呢！这不没认识你之前的玩笑话嘛，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很久没联系了，这不，她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删了她。”
唐晓婉本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可一想到他给她特意备注桐宝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在一起一年多了，他给她的备注还是连名带姓的三个大字：唐晓婉。
他不是没有情趣，也不是不懂浪漫，只是都给了别人而已。
赵子霖努努嘴想争取什么，可看到脸臭得不行的唐晓婉，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当着她的面删了桐宝宝的微信。
从那以后，唐晓婉就跟惊弓之鸟一样，一看到赵子霖不停地发微信，总会有意无意找机会偷看两眼。
从前，她只会在手机没电的时候拿赵子霖的手机玩，现在，她时不时就找机会要来赵子霖的手机翻个底朝天。
在她试了几次输入“晚安”“我想你”“宝宝”之类的词汇搜索相关聊天记录，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她终于卸下了心头的防备。
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然而唐晓婉没想到是，她把赵子霖的微信、短信和通话记录翻了个底朝天，偏偏疏忽了支付宝，他们竟在支付宝里聊得火热。
那天，唐晓婉去姑姑的保险公司替爸妈交完当年的保费便直奔赵子霖的公司。
赵子霖开了间小小的旅游公司，姑姑的保险公司每年都会送一批优质客户出去旅游。唐晓婉和赵子霖在一起后，姑姑便把公司的业务都交给赵子霖来做。
一路上，唐晓婉都兴奋不已，姑姑说他们公司今年周年庆，年底的时候打算送三百位老客户去泰国普吉岛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这个业务还是给赵子霖做。
唐晓婉算了一笔，这个业务的提成加上她公司年底发的奖金，再加上她和赵子霖这些年的积蓄，应该就可以凑足一套小两居的首付。
如此一来，年底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买房了，买了房顺便也可以把婚事定下来了。
过了年，她就三十岁了，也算是而立之年，了结了人生一大事。
想到这儿，唐晓婉只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也都是未来可期的模样。
她推开赵子霖办公室的门的时候，赵子霖正捧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脸陶醉的笑，唐晓婉走到他身旁他都没发现。
等他发现的时候，唐晓婉已经看完了当前页面所有的聊天记录。聊天的对话框不是在微信里，而是在支付宝里，聊天的对象也不再是桐宝宝，而是一个英文名。
聊天的内容也并非多肉麻，无非是一些问候和琐事，但唐晓婉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赵子霖的前任张桐桐，他魂牵梦萦多年的白月光。
“可以啊赵子霖，微信删了，支付宝续上是吧？”
赵子霖一下子慌了：“你相信我，我们俩真没什么，还不是你让我突然删了她的微信，她就通过支付宝问我是不是你生气了，我就跟她解释一下而已。”
唐晓婉一下子火了：“她是你的谁？你用得着跟她解释吗？”
“不管怎么样也算朋友一场，我想着有话还是说清楚好，这样不声不响把人家删了，确实有些不礼貌。”
唐晓婉越听越生气，转头就走，把门摔得巨响。
不过，这场看似硝烟弥漫的战争当晚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当晚，唐晓婉还盘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赵子霖就捧着十一朵黄玫瑰嬉皮笑脸地凑到她面前。
一脸卑躬屈膝地笑，像只小狗一样蹭着她的腿，还掏出一根蒂芙尼的微笑项链，讨好地说：“亲爱的，你就笑一笑嘛，像这根微笑项链一样，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说完，他还冲唐晓婉做了个搞笑的鬼脸，唐晓婉硬是憋着没理他。
赵子霖叹了口气，坐到她身旁，一手搂着她，一手点开手机里的相册：“你看，这些都是我这些日子看的楼盘，我都在计划我们的未来了，又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我跟张桐桐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对她没有任何余情未了，你相信我好吗？”
“那，那你跟我保证不许再跟她有联系了。”
“我下午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也已经把她从支付宝里给删了，不信你查。”
自从接下了姑姑公司的业务，赵子霖就忙得不行，连十一都要去普吉岛踩线。唐晓婉闲着无事，便去赵子霖的公司替他坐镇。
正巧，这天来了个同行拜访，闲聊之余，那位同行说：“对了，嫂子，等赵总回来麻烦帮我带个话，以后的款项能不能还走公账？我们新来的财务比较较真，不太好说话。”
唐晓婉连连点头，本没放在心上，谁知，那位同行接着说：“实在不行，走赵总个人私账也成，就是走嫂子你的私账，财务怕最后扯不清。”
唐晓婉心下一沉，表面上镇定自若地送走同行，内心一片汹涌，翻腾得她心跳得飞快。
她的私人账户从未收到任何款项。
那一夜，唐晓婉一夜未眠，她想起白天她几次想去财务室找会计小姑娘要公司的账目流水，可徘徊了几次她始终没有勇气敲开财务室的门。
一是担心会计小姑娘不给，还打草惊了蛇。二是不敢，她生怕这次不是她想多了，而是想对了，那她何去何从？
和赵子霖撕破脸，一刀两断？还是假装不知道，两个人年底的时候去订下看中的那套房，然后欢欢喜喜回家过年，谈婚论嫁，双喜临门？
她想了一夜，决定不论结果如何，她还是想要知道这个结果，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
她翻出那位同行给的名片，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小李啊，我是赵子霖未婚妻，是这样的，昨天我把你跟我说的事跟赵子霖讲了，他现在在国外不方便，让我转告你把上个月转到私账的水单都再发给我对一下，我让财务做个记录，方便之后查询，以后就全部走公账。”
很快，同行便刷刷发来了好几张水单，加起来金额差不多有十万，果不其然，收款人都是张桐桐。
他的存款、工资卡、银行账单她都了如指掌，她还曾天真地觉得不管怎么样，他的人每晚会乖乖回家，他的钱也老老实实被她握在手里，就算他一时旧情难耐也最多找旧爱聊骚两句，实在没有必要为此一拍两散。
可如今她明白了，她让他删了她的微信，他还可以通过支付宝联系她。她掌管着他的钱，他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偷偷给她。
为了她，他可以这般用心良苦。
六天后，赵子霖回来了，给她带了一条LV的围巾。唐晓婉强颜欢笑地收下了，可在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行李箱里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唐晓婉记起前段时间他出差的时候，也带回来了两瓶一模一样的香水和两套同样色号的口红。
面对她的疑问，他解释说他也不懂这些，看着挺不错的就多拿了两套。
当时唐晓婉还嗔怪他钢铁直男一枚，说这要用到什么时候，女孩子的化妆品都是会换着用的。
赵子霖笑笑：“没关系，另一套我正好拿去送一客户好了。”
唐晓婉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故意问道：“我说你个千古直男，买两套一模一样的化妆品就算了，围巾也给我买两条一模一样的，你就不能替我换个花色吗？”
赵子霖从她手里接过另一条围巾：“噢，这条是给客户带的，改天拿给她。”
唐晓婉点点头，没有拆穿他，转身继续替他收拾行李，眼泪终究没忍住砸了下来。
晚上，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赵子霖正昏昏欲睡，唐晓婉突然说：“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同行过来问以后他们能不能直接走公账？”
一句话，惊得赵子霖一个激灵，黑暗中，唐晓婉都能感觉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他还说什么了？”
唐晓婉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了啊，还有什么吗？”
“没，没了。”
“我替你应下了。”说着，唐晓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也真是的，走什么私账啊，这不是为难人家吗？账跟人一样，一定要清清楚楚的，一旦不清不楚，麻烦就来了。”
那一夜，唐晓婉一直在假寐，她感觉到赵子霖也没睡着，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高频率的翻来覆去还是暴露了他。
心虚的人，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而她倒不心虚，可为什么也还是失了眠呢？
黑暗中，她偷偷抹了一把脸，整个手背都湿了。
后来的半个多月，唐晓婉几次想和赵子霖摊牌，可一切像说好似的，那些天老爸老妈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唐晓婉和赵子霖把婚事定下来，甚至连结婚的日子都找人算好了。
唐晓婉试探过爸妈，说觉得还没玩够呢，想再玩两年。谁知老妈一听在电话里把她骂得跟条狗似的。
“还没玩够？你以为你十八啊，你已经三十了好不好！天天就知道玩，图自己快活，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怎么就不知道替你爸你妈想想？我们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出门人家就问你闺女结婚了没有。”
骂着骂着，老妈的声音小了下去，竟还冒出一丝哭腔来，吓得唐晓婉匆匆挂了电话。
她终究决定妥协了，做了感情里的逃兵，罢了，谁的感情不带瑕疵呢？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晚上，吃饭的时候，唐晓婉把爸妈算好的结婚日子告诉了赵子霖，赵子霖一愣，点了点头，再无表态。
在唐晓婉以为他默允的时候，他突然放下碗筷，郑重其事地说：“晓婉，明年三月份会不会太赶了，即使我们年底买好了房，明年三月份应该也不能入住吧？”
“那你什么意思呢？”
“不是，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准备得充分一点，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看我们这不什么都还没准备，匆匆忙忙的我怕委屈了你。你看，明年下半年行不行，中秋或者国庆？”
唐晓婉想了想，也觉得三月份确实赶了点，便点头应下了。
唐晓婉心里有根刺，虽然这根刺时不时就会扎得她痛不欲生，可她已经暗下决心忽视它，掩埋它，就等着它被岁月一点点侵蚀，融化，然后消失。
她相信那晚她不动声色的敲打，赵子霖是听进去了，因为他主动提出婚后让她辞职，去他的公司做财务，他说：“财务是一个公司的命脉，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如果赵子霖的那抹白月光没有主动找上门，或许唐晓婉还会继续催眠自己做个心盲眼瞎的鸵鸟，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去深究。
张桐桐确实好看，至少唐晓婉觉得比自己好看，难怪让赵子霖疯狂了那么多年，不，是这么多年。
她冲着唐晓婉笑得一脸明媚：“听说，在事业上你帮了他不少，真该替他谢谢你。”
“你替他谢我？”唐晓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请你搞清楚，他是我未婚夫，我们才是一家人。”
张桐桐优雅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也许吧，只是你不知道吧，他之所以开旅游公司，是因为我喜欢旅游，大学的时候他就说，等毕了业，开一家旅游公司，然后带我环游世界。”
唐晓婉双手抱胸，一脸无谓，指甲却深深嵌入掌心，掌心疼，指尖也疼，可都敌不过心头的疼，像有人用一把钝刀，一遍一遍凌迟着她，想要她死，却不让她死得痛快。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他可不能带你去了。”
“那可不一定。”张桐桐冲她邪魅一笑，起身，走到她身旁，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有个三年之约，三年后，他未娶，我未嫁，我们就重新在一起。明年七月份就是三年期满，我猜，你们的婚期在七月之后吧？”
一瞬间，唐晓婉听到“彭”的一声巨响，她知道，她千辛万苦堆砌起来的心墙轰塌了，支离破碎，一片残骸。
赵子霖，我尽力了。
12月底，赵子霖收到唐晓婉姑姑一条取消旅游行程的微信，便再也联系不上人了，他去公司找过人，可被楼下保安拦住了。
他给唐晓婉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他赶回家的时候，唐晓婉正坐在沙发上，像特地在等他一样，见到他的时候，冲他笑靥如花。
如果不是她身旁放着两个行李箱，他真觉得一切都是误会一场，或者是她跟他开的一场玩笑。
他抓抓头，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和愤怒，走过去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她轻轻地躲开了。
“晓婉，听话，别闹了，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知道的，因为是你姑姑介绍的业务，我连定金都没收。我的账单流水你都有，你也看到了，机票和酒店的定金我已经支付了，下个星期就飞了，这些钱我肯定收不回来了。”
唐晓婉依旧笑笑，她当然知道这些钱他收不回来了，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天才让姑姑取消行程。
她也知道这些钱有多少，不多，不到六十万而已，可却足以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一无所有。
怕只能重头来过了，短时间应该没法带他的白月光环游世界了，不知道他的白月光还会不会等他？
或者，还记不记得他们的三年之约？
“晓婉，你告诉你姑姑，他们临时违约我可以告他们的，大家亲戚一场，别最后撕破脸不好看。”
“告？拿什么告？”唐晓婉笑得更开心了，“你忘了吗？合同都没盖合同章呀。”
赵子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想起了，签合同那天是唐晓婉陪他一起去的。章是她拿的，可她拿错了，签合同的时候才发现是行程章。
因为都是自己人，赵子霖大意了，想着等哪天有空的时候再补盖上就行了。
后来，他就一直忙着踩线，确定行程，难得抽出一点时间，还要周旋在两个女人身边。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唐晓婉说她帮他盖了送过去了，他也没多想。
赵子霖猛地站了起来：“唐晓婉，你算计我！”
“是，我就是算计了你！”唐晓婉也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你何尝不是算计我？我抓到你们支付宝联系的那天，如果不是姑姑打了个电话提起这个业务，你会拿黄玫瑰跟我道歉，会送我项链求和？”
赵子霖慌了，像个精神分裂者一样，又一脸诚恳地乞求她：“会，我会，晓婉，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会娶你的！”
唐晓婉冷笑道：“是吗？什么时候，等你们三年之约期满吗？”
说完，唐晓婉提着两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同样，把门摔得巨响。
只是，上一次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要被挽留，而这一次，是想告诉他，赵子霖，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