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NO.13：掩饰
珂里桉皱皱鼻子。“薄荷漂亮吧？”
“你也知道她？”洛克烊抽着烟问。
“你不看星洲大赛的吗？她是前五里面唯一的女生啊，厉害死了。她的一项记录至今还没人能破呢，就是从没有让人袭击过后背。只是这两年她隐退了。”珂里桉吐着烟圈玩。洛克烊问：“为什么？”
珂里桉回答：“因为她当年说，希望给后辈留机会。然后就不参加了，但排名依旧很牛。当年这句话还在网上被骂了，虽然她的样子......不在乎吧。”
“她这么厉害啊。”洛克烊仔细看了看酒杯，才拿起来喝了口酒。
珂里桉说：“她不但个性不好，比较惹争议，身上的传闻还有很多......真真假假的。”
“我不怎么上网，并不知道。”洛克烊上网也是看片，他靠近珂里桉，想让他接着说。珂里桉抿了一口酒：“她好像是个变态。有人爆料过，她在上学的时候就杀过人。而且不是一个，是全部肢解，你能想象吗？”
“......我能。”洛克烊怎么不能想象，他还亲眼见过呢。
珂里桉回想着，“好像是......她一共灭了八个人？还是九个，这我忘了，是非常残忍的直接把他们给卸了，然后让他们的能量液流满了整个屋子，当时震惊了整个乌佐里区呢。不过薄荷的家里很厉害，就把这件事给平息下去了。”
“家里厉害？乌佐里区？她是乌佐里区的人？”其实看一眼也清楚，她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高级的贵族。
“薄荷只是她的一个行走世界的外号，她好像不喜欢她的本名，就一直用这个名字。她的本名叫......好像叫圣玛利亚·璊特。”珂里桉说完，洛克烊的杯子一晃，“什么？她还是四大家族里的人？”
只要一瞬间，他的好感全无。
珂里桉没有看到洛克烊的表情变化，他接着说：“你想啊，四大家族的纯种后代，就算犯了错误，也会帮她隐瞒过去的吧。听跟她同届，威斯德慕的同学爆说，她家里动用了很多的关系，才让被害者家属不追究。反正都是乌佐里区的富人，他们无论做什么营生，都得给四大家族面子的吧......洛克烊？你怎么了？”
看着薄荷，他忽然有股莫名的怒气。
“是啊，是啊......就跟桃兹的事一样，只要是贵族富人的利益，就不用去管穷人的死活——————”洛克烊猛地摔了一下酒杯。“突然不想玩了，咱们走吧。”
知道件事很容易让洛克烊联想到他的伤痛，珂里桉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他连忙找补：“哎，好啊，把咱们买的烟丝抽完就走吧，这都是钱......”
“嗯......”
两人还没说要走，外面突然闯进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二话不说直接去抓一个调酒的服务员。
“可让我们抓住你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以为躲在这种地方就能让我们找不到吗——————”
“是啊，你以为你能躲多久？这是够你喝一壶的，快跟我们走——————”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她挣扎着求她的领班救她，吓得直流眼泪。
洛克烊闭眼，把头偏向一边。
【哭？你还敢哭——————】
【哈哈哈，让你男朋友看看你......】
【干什么？难道不是你父亲欠钱的吗？父债子还啊......】
眼前全部都是桃兹被折磨的样子。难道用极端的方法侮辱别人也算是人性的隐恶吗？
“洛克烊——————你去哪儿——————”
珂里桉看着洛克烊直径冲向了这群人，接着他挥起拳头，捶翻了正在拉扯服务员小姑娘的男人。那些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直接同洛克烊打了起来。
珂里桉被惊住，连忙去拦，但它真的太小了，根本挤不到跟前。这时酒吧里全部的人都往这边看，还有不少人围在了他们前面。
“你谁啊——————”
有人质问洛克烊，洛克烊并不回答。
“别打了——————”
「砰————」
有人适时地朝地上摔了一瓶酒，巨大的破碎声终于让两边都熄火了。
薄荷扭头对酒吧经理说：“我会赔偿的。”她走上去，挡在了跟洛克烊打架的那群人前面，“为什么打架？”
洛克烊更加烦躁，就如爪子在他心里挠出了毛毛的倒刺，他被弄得咬牙切齿，难受得呼吸都困难。
“这不干你的事吧？”洛克烊没好气地说。他看薄荷抱起了臂，“那关你的事吗？你是这个姑娘的什么人？”
洛克烊没有看正在他身后哭泣的女孩。“什么人也不是，只是今天刚碰上。”
“那为什么多管闲事？”薄荷的口气也绝不温柔。洛克烊深吸口气，扫了一遍她身后的人，“你觉得这样对吗？为什么抓人？有什么事情就真的做不到好好说话吗？”
薄荷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你这人有脑子吗？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吗？”
“薄荷......”她后面的人拉了拉她的胳膊，“算了......”
薄荷摆手：“哎，这件事就是要说清楚啊，欠债难道不该还钱吗？难道该跪下求求她还钱？你是觉得他们带走这个姑娘就一定会伤害她吗？洛克烊，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变态的。”
“......”洛克烊终于体会一把侮辱性的尴尬。她看穿了自己想法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这种人，当然不懂我们的担忧和顾虑了。可能你们到死也无法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这种人想一想吧。”
他一步过去跟薄荷面对面，薄荷很高，穿着平底球鞋也有一米七二的样子。洛克烊几乎跟她平视。
薄荷语气轻蔑：“人活着得讲道理。你弱你有理，这种理论行不通。”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正是这种毫不在意，让洛克烊更为恼火。
洛克烊狠狠攥紧了拳头。
“好了好了——————”珂里桉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出来一把拉走洛克烊，“她说得对，欠债还钱嘛......走啦走啦......”
连拉带拽地拖走了洛克烊，薄荷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多谢了，薄荷。”她后面的队友出来给她点上一根烟。薄荷抽了一口，指了一下正在发抖的女孩，“希德，人找到了，就赶快带到司法局去吧。不过她要是真还不上钱怎么办啊？”
希德说：“还不上坐牢。这姑娘真厉害啊，骗我们十几个人。骗的钱都能在加拉门买一套房子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啊，愿意通知我们。”
“没什么。”薄荷心不在焉地叼着烟，她拢了拢头发，“倒是你们……还可以吗？那小子下手还挺重的。”
“哇，下手真的很重啊......”
他们大声骂着洛克烊，薄荷眼神有些迷离，好像没有在听。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回到珂里桉的店里，它按着洛克烊坐下，“你说你，你惹他们干什么？”
“我讨厌这种人。”洛克烊擦擦眼角的伤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想起桃兹。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好像才明白什么叫做无力。我可以委屈，可以生气，但我还是无能为力......”巨大的悲哀被他死死按压在心里，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受伤的双手，连凌乱的发丝都透着难受。
珂里桉伸出爪子揉揉他的头，“我帮你把机甲弄好了。你要试试看吗？”
“不要了。给我就行了。”洛克烊伸手接过珂里桉递来的臂环。“谢谢你啊，我拿了奖金就还你。”
“没关系。欠着也行。”珂里桉说。
洛克烊起身，刚准备走出店门，珂里桉喊住了他。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家人和朋友的。我父母在当年的特临木区内战中，被强迫过去当志愿力量，就把我交给了奶奶。再次见到它们是在六年之后，我领回来了它们的骨灰。我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很多人对我做过过分到无法原谅的事情，但我的精力有限，没办法去一一计较。我能做的，就是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珂里桉的眼睛，是真诚且真实的忧伤。
背对着它有半分钟，洛克烊回头，他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刚才是我这么多年头一次对别人表露情绪。以前没有过。”
“我也是。”珂里桉一笑就可爱。
洛克烊强迫自己冲它笑一个，让它安心。
加拉门清晨的光透着几分对新的一天的期待。
“啊啊啊啊啊——————”洛克烊被禁锢在椅子上，普利顿摁着操控他心脏的遥控。
他疼得死去活来，连椅子都要被他带起来了。
“你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为什么要跟格里芬队过不去？还把人打伤了？”普利顿冷哼。
他终于住手了，洛克烊躺在椅子上大口喘息，汗让他浑身跟淋了雨一样。
普利顿眯起眼睛，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人最重要的是自知，认清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长官，特临木区十二街被异种兽袭击——————”
外面守卫来报告。
普利顿放开洛克烊：“你的意义就是拯救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类，而不是去发泄你的不满。现在，拿上你的装备滚去十二街。”
洛克烊被椅子上的桎梏放开，他浑身无力滚落在地。
普利顿侮辱性地用鞋尖踢了一下他的脸，“呸。白费了这张脸了，疯子一个......”
十二街区一只羊头人身的高大怪兽正拖着已经凉了的队友疯狂逃窜，贾拉一枪射了过去，恰好打在这是怪兽的角上，它发了疯一样朝贾拉冲来，麦杰冲它连开数枪，但它的生命力太过顽强，只是放慢了攻击速度。
“要不要叫支援——————”贾拉边逃边问。
身后达亚吼道：“这也需要叫支援——————”他从怪兽背后冲过去，用力拿刀刺进了怪兽的背心，怪兽嘶吼，爪子伸到身后精准抓住了达亚，一个过头摔达亚直接倒地重创。
“啊啊啊————达亚！！！”麦杰喊了一声。
「砰——————」
一道绿色激光弹直接打中了怪兽的脑袋，它直接倒地。
所有人转头寻着子弹射出的方向看去。
洛克烊身穿月白蓝机甲，从脖子到脚都是被机甲片包裹，肩膀和膝关节、肘关节都有银色防护，他伸出的右手衍生出一只枪头，此时枪瞬间幻化成了他的机甲手套，紧紧贴在他身上。
“哇......这也太帅了！！！”麦杰大喊。
贾拉一个趔趄跑过去摸摸他的机甲，“真的太帅了......这就是艾尼白队长给你申请的吧？”
“是啊。”说真心话，洛克烊是有些得意的。
达亚不满地从地上爬起来。
潘拉小跑过去说：“艾尼白队长真的喜欢你呢。”
“还行吧。”洛克烊讪笑。
潘拉说：“她今天还跑来问你有没有事，知道你因为跟格里芬打架被处罚了......真的很关心呢，她担忧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啊？”洛克烊一怔。
“哇————你们看——————”贾拉指着异种兽的尸体，它的身上竟然开出了花。泛着冰蓝色的花配上战斗过的一片狼藉，有种暴力浪漫的魔幻。
洛克烊摁了一下臂环，机甲收起。
他看着地上的花没说话。
晚上艾尼白从帝社开车回家，整个提风队除了普利顿，全体去费加城加固了一天被荒原窟怪兽破坏的防护墙，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这么多活。全部都拜自己没接洛克烊呼叫所赐......
“嗯？洛克烊？”艾尼白刚坐上车，就看到在帝社门前广场坐着的洛克烊。
她没有忘两个人还在吵架，所以慢吞吞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加拉门了？”
洛克烊抬头，黑夜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只是一瞬间，艾尼白感觉自己如死水的心起了波澜，但却只是稍纵即逝。
“艾尼白，你还在生我的气？”他起身跟艾尼白对视。艾尼白别了下脸，没有回答。
洛克烊在她脚边轻轻放了一朵冰蓝色的花。
“原谅我吧。我的确是不对，话有时候就是这样，说的时候很冲动，却无意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今天听说你来找我了，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对......”洛克烊在脑海里尽量找着卑微的词语，能让艾尼白原谅他。
艾尼白看向洛克烊，“......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下意识想让洛克烊走，但突然想起星洲大赛快要开始了。
洛克烊笑了。
艾尼白才发觉他笑起来十分治愈，眼睛弯弯的，嘴咧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他的皓齿。
他朝她张开双臂。
上去抱住他，艾尼白投入他怀抱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大口吸了一口他的味道。这个动作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洛克烊抱住她，笑得眼睛弯弯，“艾尼白，谢谢你原谅我。我今天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都不会说出让你生气的话了......”
“什么意思？”艾尼白想推开他问清楚。
洛克烊却吻住了她，她垂下眼睛。
“今天去我家？”
“好啊。”艾尼白捧住他的脸，心里疲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