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颁布濮阳免税的诏令
尚让癫狂的笑声回荡。
刘浩顶着压力道：“将军，纵观历史教训，若朝廷不公允，咱濮阳的百姓定然揭杆而起。”
他一指尚让：“他的表现足以证明那些个私盐贩子也知晓了此事，假如不做防范，后果可想而知。”
军营里的人不多，就吴建忠、刘浩、夏侯晏、葛从周、尚让五人，除了疑惑的夏侯晏一懵一懵的，似乎在问：你们在说什么，要做什么
其他人都知晓朝廷免税政策的事情。
与天平节度使薛崇、刺史韦浦等人同流合污之后，收上来的赋税在濮阳的吴家终是占大头。
如果不是尚让还在狂笑，军营里的气氛已然沉寂，冷到了极点。
刘浩与吴建忠对视着，渐渐的，尚让也不笑了，扭动了一下脑袋看向刘浩。
清晨阳光破空前的空气格外清冷。
也不知道过了久，一声沉重的叹息落下：“年轻人朝气蓬勃是好事。”
吴建忠摆了摆手：“夏侯副将，你先带人下去吧！”
到现在，心大的夏侯晏也没弄明白到底什么事情，但也没违抗：“喏！”
“喏！”葛从周跟着抱拳，与夏侯晏一同将尚让押了出去。
门缓缓关上，吴建忠的话也落了下来：“你已经是老夫手底下的人，校尉可领三百人，盔甲、刀枪，军弩，军饷，数目岂会少了，收赋税是衙役的事情，你何必为濮阳的百姓出头，出了叛乱，平便是了。”
此言一出，刘浩就知道吴建忠的心思了。
养兵需要钱，吴家底蕴多少他不清楚。
但想必都花在了手下兵将上了，不然也不会光有兵额没有足额的士兵。
说吴建忠目光短浅吧，也不好说，关东从去年开始叛乱就不少，规模都不大，当地的军兵就镇压下去了。
或许吴建忠只是认为王仙芝并不能掀起太大的风浪。
刘浩思忖了一会：“将军，不知属下兵将何来！可是在吴家佣户挑选！”
他考虑过，吴家佣户应该没有那么青壮的。
吴建忠张了张口缄默了。
“是在百姓招募是吧！将军就不曾想过，或许只是免这一季赋税，就能免一场兵灾。”
“也不曾想过，如果灾荒让整个濮阳的百姓活不下去了，王仙芝一煽动，靠种地的百姓为一口吃的争相追随，动乱之后，濮阳，还有赋税可收吗？”
刘浩说的道理很浅显，他相信吴建忠一定听得懂。
吴建忠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站起身，来回踱步，他的步伐很慢。
最后，他看向刘浩，双手撑着案桌说，身形有些佝偻长叹一声后道：“你说的，老夫何尝不明白呢，可官场斗争层出不穷，非三言两语就能下定论，做出改变的，你可知其原因？”说完之后就在等刘浩回应。
倒不是说刘浩身份有多高，而是想看看眼前的年轻人能不能理解，也有意栽培。
刘浩静静听完，也注意到了吴建忠的目光，考量后道：“这归根到底还是朝廷对节度使已无约束力，天子年幼贪玩，喜打马球，斗鸡，朝中大事皆交于宦官田令孜之手，亦称其为父。”
“不错。”吴建忠含笑抚须：“那你可知田令孜是何人。”
原本，刘浩只是知道唐末有个叫田令孜的宦官弄权的，并不知道其身份，不过这些天他跟着苏轩了解过很多当世的名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田令孜。
“田令孜本姓陈，字仲则，蜀郡（今四川省）人，懿宗咸通年间，田令孜随义父入内侍省做宦官。”
“起初，田令孜的地位很卑贱，作为宦官，想要掌控权力只有一条路，倚仗皇权。”
“可是没权没势的他没有门路攀附当时懿宗得势的儿子魏王李佾，凉王李侹与蜀王李佶。”
“不过田令孜是幸运的，他的义父给他讨了个差事，担任小马坊使。
“这个时候的陛下还是晋王，而陛下也不讨他父亲喜，热衷游乐，擅爱打马球。”
“一来二往，二人也就相熟，玩在一起了。”
“原本，二人的轨迹或许就这样了，可是呢，懿宗突然驾崩了。”
“陛下即位后，呼为“阿父”，委托政事，其恃宠横暴。”
吴建忠颔首：“天子爱财，自然就需贡献，卢携争得免税又如何，你也说了，朝廷对节度使已无约束力。”
“薛崇出自河东薛氏，祖上乃是我大唐开国名将薛仁贵，然后更是节度使，他的命令老夫岂能违背。”（注1）
“濮州刺史韦浦处置京兆韦氏南皮公房，他的出身并不比老夫低，此人素来贪腐，也不会与老夫一同上书，而是节度使执行朝廷的政令。”
说着，吴建忠定定的看着案桌前英姿挺拔，双目坚毅有神与自己对视的年轻男子道：“你明白吗？并不是老夫说免税，就能执行的。”
吴建忠言语间透露着钟爱大唐的心思刘浩岂会听不出。
他思量一番后道：“可是，中原不能乱，北面回鹘虽然灭亡，但还是时不时来劫掠一下边境，南面，南诏入侵西川，兵戈未息，要是中原真的乱起来，大唐就真的崩坏了。”
他说的是事实。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一刻钟过去，一个背影越发佝偻，一个依旧笔挺。
又是一声长叹：“那你说，该如何做。”
刘浩皱了皱眉：“就说将军以自己的名义，上奏天子，称将军怜惜濮阳百姓，不忍百姓受干旱，上奏朝廷，请朝廷免除濮阳县的诏令，当然，这道奏请的奏折是在去岁请的。”
“陛下批复，前不久送回濮阳。”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坚毅：“想必这样做，薛崇、韦潘也不好多干涉。”
官场打滚了数十年的吴建忠很快便理解了刘浩的做法，他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几声爽朗的笑声于营间激荡，先前那垂暮之意竟荡然无存：“好，那就摆他们一道，谅他们也不敢上表参奏老夫。”
闻言，刘浩的嘴角勾勒出上翘的弧度，露出有些黄影但还称的上白的牙齿。
“可惜啊！芸娘嫁早了，不然老夫倒是多个孙女婿。”
这声带着笑意的叹息让刘浩怔了一下，轻“啊！”出声，眼神奇怪的看着笑容越发灿烂的老人。
PS：注1，薛崇并没有找到其出身，这里属于历史空白，根据其节度使身份进行推测及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