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凌倾渺干呕平息之后，屋内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凌倾渺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墙边，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这一切令人震惊的事实，但随即又提出了疑问：“那你为什么不给其他人这样展示看看？”
苏琇荧也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苦笑了一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倒也想给他们看，但你可知道？私自研究圣宗秘术是死罪。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不出意外我们苏家是要连诛九族的。”
凌倾渺低下头思索，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凌倾渺只看见苏琇荧正在黄花梨架子上翻找着那些瓶瓶罐罐。
“找到啦！”只听苏琇荧兴奋的叫出声，在这夜半三更的显得格外刺耳，凌倾渺忙往门外看，害怕吵醒府上人引来注意。
凌倾渺一回头，只见苏琇荧在这罐子里左掏掏右掏掏，竟然捧出来一只巨大的蟾蜍，这只蟾蜍麻麻赖赖，通体竟然红得发紫，看的凌倾渺又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只见苏琇荧手上戴着羊肠手套，从桌上的茶具筒里掏出了茶匙，用尖锐的那一端对着那蟾蜍的两腮就是一顿捅咕，那蟾蜍立刻分泌出许多不明粘液，眼看就要滴到地板上了，另一个小女孩端着酒壶走到苏琇荧旁边，竟是把蟾蜍分泌的液体全部接到了酒壶中。
随后苏琇荧又从筒里拿出了茶镊，从蟾蜍背上夹了几个卵泡丢到了酒壶里，就把那个蟾蜍塞到了地上某个幸运的陶罐中又用墙角的砖块压上。后又把原来装蟾蜍的那个罐子中剩余的东西粗暴的倾倒到小女孩端着的酒壶中，无非是一些汤汤水水和不明虫子尸体，苏琇荧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经常这么干。
凌倾渺看到那些恶心的东西从那个小女孩的小手周围残留，但是小女孩神色自若，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她不禁问道：“这孩子怎么不会中毒？”
苏琇荧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她是冰灵根，散修。”
“那这不是……那她怎么不入破空宗修仙？”
“破空宗不收哑巴，还是没钱的哑巴。”
凌倾渺又被呛住了，她的21世纪的逻辑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屡屡碰壁。
苏琇荧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酒盏。
“小绿，斟酒。”。
被称为小绿的小女孩轻盈地走到桌边，她的动作熟练而稳定，将酒壶中的液体倒入酒盏中。随着液体的流动，凌倾渺借着月光看到了小女孩手臂和手上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冰霜，在昏暗的屋内闪烁着寒光。
“这...有点像冰沙...”凌倾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现代的美味食物。
苏琇荧递给凌倾渺一个酒盏，酒盏中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股刺激的酒精味混杂着某种不知名的腥味扑鼻而来，让凌倾渺回过神来。
“喝下去。”
凌倾渺看着手中的酒盏，她实在是不想喝这不明液体，因为她看完了制作过程，实在是不太卫生。她的抗拒溢于言表，做出最后的挣扎与逃避：
“你不是说修仙者不会中蛊吗，那你在我身上实验什么？”
苏琇荧淡淡的说：“我用小绿实验的时候，如果是内服毒蛊的话，小绿的周身就会结满冰霜，然后有些虚弱，过一会儿就自愈了。但是我还没见过其他修仙者化解蛊毒的过程。”
“这和脑袋里面的蛆有什么关系吗？”凌倾渺的声音中十分全是不解。
“没有。”苏琇荧的回答干脆而坦诚。
凌倾渺沉默了，她看着苏琇荧那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凌倾渺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相信苏琇荧。她端起酒盏，闭上眼睛，将那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流入体内，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她的体内蔓延开来。
苏琇荧注视着凌倾渺，她的眼睛里没有担心，没有害怕，只有渴望，对新反应的渴望。
苏琇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她轻声问道：“哦，忘了问你，你是什么灵根啊？看上次你着火了，是变异火灵根吗？”
凌倾渺眨巴眨巴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拥有通玉龙髓体，但根据上次的检测，她似乎是杂灵根。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
“杂灵根。”
“啊？”苏琇荧愣了一瞬，接着问：“那你那着火的本事是怎么做到的？”
凌倾渺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上课被老师抽到回答问题一般，逐渐坐立难安，她感觉到脸上开始发烫，身上有些痒，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特殊情况，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
面前的苏琇荧开始变成两个，三个，五个……凌倾渺的视线变得模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砰。
凌倾渺从凳子上栽倒了。
凌倾渺晕过去的最后一刻，耳边传来了雪雁焦急的呼唤，随后她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液体流入了口中，带着铁锈般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沉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
在梦境中，凌倾渺看到了白龙的身影，她伸出手想要去够，但白龙转过身，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嘴中还在说些什么，凌倾渺听不清，只是看着白龙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但是凌倾渺现在正天旋地转呢，只想赶快扶住一些东西，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白龙的肩膀时，她的胃里突然一阵抽搐，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随即她吐了出来。
“哇——”
凌倾渺全身是汗，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视线模糊地看到地上的呕吐物中有一些像蝌蚪一样的生物在跳动。
“呕——”
凌倾渺又吐了。
“苏琇荧，你想杀了我吗？！”凌倾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苏琇荧却似乎并不在意，她还在用镊子挑拣着呕吐物中的小蝌蚪，一边轻飘飘地说：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这不是没死吗，炼蛊嘛，常有的事。”
凌倾渺真想掐死这个疯女人，但她发现自己背后有一股凉意。她转头看向扶着自己还在温柔抚摸自己后背的雪雁，被吓了一跳，从雪雁的眼神看来，她比自己更想杀了苏琇荧。
凌倾渺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差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看到苏琇荧的指尖简陋地包裹着纱布，难道刚刚是苏琇荧给她喂了血？
“你的手指怎么回事？”凌倾渺问。
“给你解蛊。我炼的蛊，我肯定知道怎么解。”苏琇荧回答。
凌倾渺示意雪雁搀扶着她站起身，俯视着那还在呕吐物里挑拣蝌蚪的少女，她柔顺的长发有些甚至浸到了呕吐物里，她却浑然不觉，凌倾渺只觉得有些滑稽。
但是瞬间，凌倾渺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小到大，苏琇荧没有依靠任何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己用自己的身体实验过来的吗？
凌倾渺哽住了咽喉，这少女只有16岁，但感觉她却自顾自地承受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与孤独。
“五小姐，你真的要为他们做到这种程度吗？”凌倾渺问。
苏琇荧不说话，只是捏在手上的茶镊顿了一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凌倾渺轻轻吟诵道。
苏琇荧恍若被细针轻轻一刺，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华，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周围那股淡淡的阴郁气息。
夜风轻轻吹拂，带着一丝寒意和莫名的哀愁，与她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令人既着迷又畏惧的氛围。她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舞动，如同黑夜中的暗影。
那双眸子，在这幽暗的环境中犹如两颗璀璨的寒星，闪烁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幽光，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黑暗角落。
她缓缓抬起臻首，那张绝美的面庞上，情绪交织成一幅复杂的画卷，难以捉摸其真意。
决绝？不忍？还是……悲伤？
凌倾渺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
“雪雁，走吧。”
凌倾渺被雪雁搀扶着走出来院落。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雪雁搀扶着凌倾渺，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苏琇荧，依旧跪坐在屋内。
凌倾渺在晨光的温柔抚摸下缓缓睁开了眼，阳光如同细碎的金子，洒在了她那略显凌乱的床榻上。她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腰肢，却突然被枕边的阴影吓了一跳——那里竟赫然躺着一个人头！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手边的枕头本能地抓起，但是还未扔出，那人头拨开额前的发丝，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苏琇荧那张绝美的面容。
“苏琇荧！！你……”
凌倾渺的话还没说完，枕头就已经飞了出去，正中苏琇荧的额头。苏琇荧捂着额头，委屈上了。
“很疼的！”她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不满。
凌倾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疼什么疼，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苏琇荧撅了撅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她那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了她那白皙的颈间，更显得她肌肤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五小姐，稀客呀，怎么一大早跑我这儿来了？”凌倾渺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头痛。
苏琇荧凑近了凌倾渺，假模假样的求救说：
“娘亲要给我说媒，那男人已经到门口了，救命啊～”
“您还用得着向我求救？直接放你的蛊虫们把那些男人咬死不就行了。”凌倾渺半开玩笑地说。
苏琇荧钻到了被子里摇摇头，试图逃避这场社交。
她那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不行的，这次来的人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我娘亲对他可是寄予厚望。”
“好吧，好吧，我帮你想办法。”凌倾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