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了两倍的年薪
走进敬一公司的一楼大厅，沈默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面试的第十份工作了，她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叮——电梯门开了。
身后蜂拥的公司职员们往里挤着，沈默礼貌的退到一边。
等到大家都进去了，沈默刚踏进去站稳，刺耳的铃声响起。
“超载了！”
“谁最后进来的，麻烦出去！”
“是呀，赶紧出去等下一趟，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身边有个微胖的中年女士扶扶眼镜，瞟着沈默：“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吧？超载了你没听见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自觉了。”
沈默咬了下唇，还是抱着简历走出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沈默只好走楼梯，推开安全门，看着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楼道，她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碎碎念着：“不过就十二楼，沈默，你能行的，全当减肥了！”
一边往上走一边默念着昨天晚上熬夜在网上查到的关于敬一公司的资料，倒也不觉得累。
看到墙上贴着八楼的标记，沈默一脚踏着一级台阶松了口气，还有四层就到了，得先找到卫生间补个妆，不然这满脸的汗，让面试官看了像什么样子！
站在缓台上，她拿出纸巾轻拭脸颊，突然听到有女孩的哭声。
沈默一愣，下意识的想藏起来，转身下了几级台阶，就听见安全门开关的声音。
“阿辰，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分手啊？是我有什么不好吗？”
然后便是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透着无情：“你没什么不好。”
“那到底是为什么呀？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为了这份感情，我现在把工作都辞了，每天忙着学油画，学钢琴，健身，练瑜伽……可以说想尽办法地让自己变得更好，只要不分手，让我做什么都行。阿辰，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分手啊？分了手我可怎么活啊……”
那男人没说话，然后沈默听到手机提示音。
“转了二十万给你，算是你这半年的精神损失费，拿着钱该干嘛干嘛去，以后别再来公司烦我。”
女孩半天没说话，想必是在看手机，抽泣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然后她喃喃地说：“二十万……在你眼里，我就值二十万？”
男人冷嗤：“你以为你值多少？我真的很讨厌你现在这幅样子，赶紧滚吧，我现在忙得很，没功夫听你在这寻死腻活。”
女孩似乎是被伤透了，她呜咽道：“言辰！你太冷血了，怪不得外面都传闻你心理变态！”
紧接着便是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近渐远，然后安全门开关两下，想必男女主角已经离场。
沈默站直身子，恨恨地说：“现在的渣男真是太多了，这都什么人呐！”
“是谁在那儿！”
沈默吓了一跳，原来那男人没走啊。
她转身想下楼，想想自己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到八楼，而且她也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要说有错，也是这辜负美女的渣男错得离谱。
男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管我！”沈默索性瞪着那男人，理直气壮地经过他身边，继续往上走。
那男人并没有再继续追问或是跟着她，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直到她转过缓台上到九楼。
站在十二楼的卫生间里，重新穿上高跟鞋的沈默站在镜子前补妆，她的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那个渣男的身影。
经过他身边时，沈默闻到很好味的须后水味，很清冷还透着冷洌。
余光瞥见他的脸，深锁的浓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眼神很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脸颊上的线条绷得笔直，下巴的弧度很好看，整张脸让人印象深刻。
“嗯，长得还挺帅的。”沈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语，涂了唇釉后抿下唇，又加了一句，“可惜是个渣男。”
补好妆从卫生间出来，来到面试的办公室门口，刚好叫到沈默的名字。
走进面试间，沈默朝面试官鞠了个躬，然后坐下来。
坐在中间的面试官扶了扶眼镜，看着手里的资料说：“你是来应聘人力资源管理部门总监的？可是你的简历里并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沈默微笑着回答：“我的专业就是人力资源管理，研究生毕业后也带过自己的团队……”
面试官打断她：“那你的团队现在在哪里？”
沈默语塞：“团队现在解散了。”
“那你就是没有成功喽？一个失败的CHO，来敬一应聘年薪三十万的总监职位……对不起，你的面试没通过。”
面试官啪的合上资料，一脸严肃地看着沈默，坐在他旁边的中年女士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对面试官耳语了两句。
沈默坐着没动，她在思考，要不要再据理力争一下，这么大的公司，凭什么光看简历不看实力呀？我沈默虽然创业失败了，可好歹也带过八九个人的团队，怎么能说没有一点经验呢？
那面试官倒也没有赶沈默走，而是看着她又开口问：“CHO的职位你不适合，不过公司现在另外一个职位有空缺，而且薪水比CHO要高，你愿意试一试吗？”
沈默一听，高兴的问：“请问是什么职位？”
“我们公司总经理的生活助理因为怀孕休假了，现在需要重新招聘一位，你愿意做吗？”
沈默问：“生活助理？那是做什么的？”
“就是照顾薛总的衣食住行，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当然，薪水也是CHO的两倍。”
这……这不就是高级保姆吗？我一个研究生，竟沦落到看人脸色伺候人的地步了吗？
沈默心头一阵悲凉。
面试官似乎看出她的心理变化，竟然伸出手指比了个V的姿势，然后说：“两倍……六十万哦。”
两倍！六十万！
咬咬牙，干一年就能把创业被人骗走的那五十万给挣回来，那可是父母辛苦一辈子从牙缝里省下的钱。
沈默咬了咬牙说：“行，我做。”
面试官跟中年女士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沈默答应得这么爽快。
“咳，沈小姐，那你的初试就算结束了。”
沈默诧异的问：“初试？那下次面试是什么时候？”
中年女士站起来沉声道：“就现在，请沈小姐跟我去总经理办公室，下面由薛总经理亲自面试你。”
沈默赶紧站起来，又朝在座的几位鞠了一躬，这才跟着中年女士走出去。
站在电梯里，沈默下意识的拉拉衣角理理头发，中年女士友善地说：“不用紧张，薛总很好相处的。”
沈默礼貌地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徐，是人事部经理，你以后叫我徐经理就可以了。”
沈默立刻恭敬的叫了声徐经理，徐经理面带微笑回应：“别客气，以后你就是总经理身边的人了，咱们以后互相关照。”
沈默皱了下眉，徐经理这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一旦沈默成为总经理身边的生活助理，也就是整个敬一集团跟他走得最近的人了，总经理身边的人，说话办事任何下级都要给几分薄面吧。
所以现在徐经理想跟沈默搞好关系，以后万一她有事，沈默总要帮衬一二的。
沈默笑了下：“徐经理也别客气，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需要您多多提携。请问做薛总的生活助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保证随传随到就可以了。对了，你会开车吗？”
沈默说：“会的，大学时就拿了驾照。”
“嗯，那就好，以后薛总出门应酬喝多的话，可能需要你来开车送他回家。”
沈默诧异道：“还要陪着出门应酬？”
“那是自然，这是生活助理必须做的呀。”徐经理看了沈默一眼，既而笑着问：“看你酒量应该不错。”
“……”沈默哑然，看来这年薪六十万不是那么好赚的。
叮——电梯到了顶层，门缓缓打开，徐经理跟沈默一前一后走出来。
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徐经理轻敲两下，里面传出浑厚的男声：“进来。”
推开门，沈默先看见一张偌大的红木办公桌，敬一集团总经理薛山坐在那儿，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世故。
徐经理介绍道：“薛总，这是人事部为您新招聘的生活助理。”
薛山四十二岁，正是男人成熟稳重的年纪，虽然不算英俊，却生得高大魁梧，再加上身居高位多年，自有一番气势。
沈默鞠了一躬，礼貌地做自我介绍：“薛总您好，我叫沈默，沉默的默。今年26岁，研究生学历，我……”
“嗯？”薛山挑了下眉，打断沈默的话：“你是研究生学历啊？那怎么来应聘做生活助理了啊？你的专业是什么？”
沈默回答：“我的专业是人力资源管理。”
“哦？”薛山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沈默接着道：“我原本是来应聘CHO的，可是面试官说我不适合这个职位。然后他告诉我，薛总在招生活助理，年薪是CHO的两倍。”
“原来你是为了这两倍的年薪？”薛山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徐经理见薛山表情严肃，不由为沈默捏一把汗，这小姑娘可真够直接的，为了六十万年薪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老总的面说？
看老总的表情，这小姑娘这份工作怕是得不着了，自己跟她非亲非故，也没必要帮她打圆场。
就听沈默说：“是的薛总，我研究生毕业后自己创业，拿着父母给我的五十万开了家公司，结果创业失败。所以我想找份高薪的工作，把父母的五十万还上，毕竟这是他们存了一辈子的血汗钱。”
薛山两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说：“嗯，还挺有孝心的。”
徐经理觉得薛山口气不悦，唯恐波及到自己身上，立刻道：“薛总，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CHO的面试还没结束。”
薛山扫她一眼：“嗯，你去吧。”
徐经理快步走出去带上门，薛山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你对生活助理这个职位有了解吗？”
沈默想了下：“生活助理应该就是照顾领导的衣食住行，二十四小时待命随传随到。”
薛山身子后靠，看着她问：“还有呢？”
沈默愣了下：“没……没有了吧，老实说薛总，我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职位，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学，我这个人学习能力很强的。”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越来越没底，薛山一直不苟言笑，看样子是觉得她不合格。
这个月的第十一份工又泡汤了，沈默有些沮丧，也不知道一块投简历的其他几家公司会不会传来好消息。
薛山没再说什么，拿出钢笔在便笺纸上书写着，一边说道：“我这个人，生活习惯很单一，早上八点从家里出发到公司，中午在公司吃工作餐，然后休息一小时，下午五点半下班，一般没有应酬的话，我就直接回家了。不过如果有突发事件，你还是要随传随到。另外，我会在我家给你准备一个房间，有时候你可能会需要留宿。”
“薛总，我这是被录用了吗？”沈默很意外，想一想又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在您家留宿吗？我，我可以在您家附近租房住，我保证随传随到。”
薛山看着她说：“第一，你是被录用了，但是试用期一个月，如果我有任何不满意，可以随时开除你；第二，我家里还有太太和保姆，如无必要的话，你当然可以不留宿，但是留宿的情形下你也大可放心。”
沈默有点尴尬：“薛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出入您家不太妥当，毕竟我只是您的职员。”
薛山不做回答，把便笺纸撕下来：“这是我前助理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请教她。”
见薛山不再继续留宿与否的话题，沈默也不好再纠结。她心想，只要自己在工作时间把事情做完，避免留宿的机会发生就是了。
沈默走过去双手接住便笺纸，小心折好放进口袋，“谢谢薛总。”
薛山点点头：“那就这样……”
外面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薛山下面的话，他微皱了下眉，冷声道：“进来。”
沈默退到一旁，看见门打开，一个男人拿着文件大步走进来。
沈默看向那个男人，意外的认出，这不是楼梯间里那个渣男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能够直接进入总经理的办公室，看来职位不低。
那男人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走过去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薛总，企划部那边说，这个Ai的Case您驳回了？”
薛山靠着椅背，余光瞥了眼那份文件，嗯了一声道：“言副总有什么意见吗？”
他的口气倨傲冷漠，完全不同于刚才跟沈默说话时的样子。
那位言副总冷声问：“这Case是我的团队辛苦了三个月的成果，从实地考察到项目策划，我们都有很精确的数据统计，请问薛总驳回的理由是什么？”
“公司目前资金不足，你的Ai相关的企划案是很好，但是周期过长，公司很难在短期内看到收益，这对公司资金的周转不利，所以我和集团的领导们一致决定，暂停你这个企划的开发。”
言副总紧抿着唇，侧脸的线条绷得笔直，沈默站在一边，只感觉他周遭的空气都被冻住了一般。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样冷冷的对视，就连沈默都尴尬的想要跳起来逃走。
最终言副总慢慢拿起桌上的文件：“明白了，多谢薛总指正我们的不足。我出去了。”
薛山没说话，看着言副总走出去关上门，他“哼”了一声，拿起茶杯喝水。
晃了晃杯子，薛山微皱眉头，沈默赶紧走过去双手接过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看看杯子里是白水，沈默就接了一半温的一半凉的，走回到薛山身边。
薛山接过杯子，沾唇试了试温度，浅笑说道：“你还挺细心的。”
沈默笑着说：“薛总过奖了。”
薛山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我以前喜欢喝茶叶，还得是滚烫的那种，后来夫人骂了我几句，说那样喝对身体不好，就逼着我把茶水给戒了，只给喝白开水。”
沈默笑着附和：“薛太太也是为您好。”
“我明白，就是有点太烦人。”薛山笑了笑，接着说道：“刚才那位，是敬一的副总，名叫言辰，年轻有为，就是人太傲太冷，有点自以为是。”
原来渣男是副总，那不就是敬一的第二把交椅？
沈默不由有点担心，怎么办，刚进公司第一天，自己好像就把副总给得罪了，当着他的面叫他渣男。
哎呀，他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呀？
“沈默？”
沈默盯着门口出神，直到薛山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她赶忙恭敬的说：“薛总需要我做什么？”
薛山颇有深意地问：“你认识言辰？”
“啊？不，我不认识他。”
薛山没再追问，而是拿起座机上的话筒说道：“你现在就去人事部报道吧，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工位。”
沈默点点头：“好的薛总，那我出去了。”
薛山摆摆手，沈默退出办公室带上门。踏进电梯后她拍拍胸口，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目前看来，一切都进行的不错，薛总看起来挺友善也挺好相处的。
徐经理人虽然自私点，可是在这样的大企业里自保是每个人的基本技能，所以她刚才丢下沈默也可以理解。
至于那个渣男副总言辰，虽然自己刚进公司就跟他有一场小小的冲突，不过他应该不会计较吧？
嗯，接下来的这个月一定要好好表现，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把父母的五十万还上，还能再额外多给他们十万块。
一想到父母的笑脸，沈默不由的开心起来。
叮——电梯门开了，沈默什么也没想就走出去，一头撞在某人身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是个冷漠的男声，还带着不耐烦。
沈默抬头，瞬间一惊：“渣……渣男！”
言辰皱紧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言副总好，我是要去人事部的。”
言辰冷冷看着她说：“人事部在十楼，这是十二楼。”
沈默这才想起来，自己进入电梯一直在胡思乱想，随便按了一下也没看楼层。
“对不起对不起。”沈默红着脸道歉，赶紧转身走回电梯。
电梯门缓缓和上的空档，言辰一直皱眉盯着她，沈默不停接着数字键，觉得尴尬的要死。
“言总？那是谁呀？”方若雨抱着一迭文件走过来，刚好看见沈默纤巧的背影。
她是言辰的秘书，工作能力强，很受言辰的重视，再加上是个美人胚子，就有些恃宠而骄，敌视一切出现在言辰身边的女人。
“不认识。”言辰走向会议室，“资料都准备齐了吧，我们马上开会，今天把企划案修改出来。”
“好的言总，可是薛总不同意这个方案，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方若雨小心翼翼的问。
“嗯，这个方案虽然前期投资大，可是对敬一的长足发展有很大的促进，我会直接呈报给董事会，让他们来决议。”
方若雨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言辰：“言总，您放心，我们团队一定支持您，陪您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