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值夜者
绯红之月的出现让塔维尔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幻觉，或者梦境。
他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注意到了房间里那些在刚才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房间的窗户刚才已经被他关上，被侵蚀的恩赐力量带来的真实视野在这里诡异的失效，就像是有人在他眼前蒙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布。
塔维尔毫不犹豫的转身，往那扇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靠近。
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死一次，不管现在是梦境还是某种真实的幻觉，先离开这片区域总是没错的，反正二楼的高度也摔不死一位非凡者。
嘭！
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塔维尔没有回头，加快脚步，一只手按在窗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直接就跳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一下脱离了梦境，清醒过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镜中的自己，他一直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从来没有移动过。
...在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我就被拖入了梦境？
念头浮动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不太顺畅地从他身后散逸开来，四周霍然暗化，仿佛一下来到了深夜，宁静安详的感觉伴随点点星光降临。
“靠！”
刚吐出一个字，塔维尔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和欲望，连思考都懒得进行，就那样无神的呆站在原地，如同失去操纵的提线木偶。
等他重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旅馆的单人沙发上，而他面前则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裙，没怎么打扮，像寡妇一样的女性。
她身上的气质冷嗖嗖的，皮肤白到发光，头发淡金色又干糙，眼眸漆黑，透着股死寂的感觉，仿佛不是活着的生灵。
另一位是外表三十来岁的男性，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发际线略高，黑发蓝眼，脸颊瘦长，鼻翼两侧有明显的沟痕，嘴边和下巴长满不算茂密的胡须。
塔维尔面色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纠结自己是怎么被移过来的，看着面前两位明显不带太多善意盯着自己的非凡者，有些勉强地扯了下嘴角道：
“黑夜教会的值夜者？我应该没犯什么事吧，或者，刚才操纵鬼魂给我送信的那个人被你们盯上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补充道：“你们想问什么，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不会做任何隐瞒。”
那位三十来岁，发际线略高的男性没什么表情的微微颔首，目光瞥视着塔维尔询问道：
“死亡也是属于女神的领域，那些破坏亡灵和尸体安眠的邪恶者自然会被注意到。”
“你能发现并挣脱梦境这点有些让我好奇，如果不是已经确认你还没有被影响和污染，我都怀疑那些恩赐者里面是不是出现了一种克制‘入梦’的能力。”
塔维尔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方对他的敌意似乎不是很大....因为我还没有被污染的缘故？他们是怎么确定的？还有，我体内那被侵蚀的恩赐力量他们没有发现吗？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塔维尔语气较为随意地问道：
“污染？听起来你们已经提前调查过我了？“
那位发际线略过的男性轻轻点头，语气沉着地说道：
“与邪神为伍，献出自己的灵魂和信仰，自然会被那些邪神污染，成为祂们渗入这个世界的爪牙。”
“被污染和影响的人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像自己，变得疯狂和极端，你和那群自称天文爱好者的邪神爪牙长期接触，对这方面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顿了顿，他补充道：
“那群天文爱好者对自己获得的力量太过依赖和自信，他们对非凡世界还不够了解，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早已经被值夜者和代罚者盯上，我们在等一个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塔维尔抿了抿唇，叹息着反问道：“所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塔维尔·亚特·雅各残留的那些记忆对官方势力很是谨慎，他知道值夜者这种官方势力对野生非凡者，尤其是接触了邪神信仰的野生非凡恶意很大，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教堂的地下渡过余生，最坏的结果是直接变成非凡特性或者神奇物品。
虽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两位值夜者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被影响和污染，但既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多半是有事情需要他去办，很可能就是协助他们打击天文爱好者俱乐部那些人。
“你很聪明，一点都不像刚接触神秘世界的新人。”
那位发际线略高的值夜者赞叹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
“在你寻求‘偷盗者’的材料时我们就注意到了你，甚至还在这件事上为你提供了一定的帮助，你应该知道，‘偷盗者’需要的非凡材料并不常见。”
“我们调查过你，你的父亲，你的爷爷，甚至你们家族往上追溯两百年，便已经定居在康斯顿城，同时你们也是女神的虔诚信徒。”
“你的父亲是在弗萨克对鲁恩发动的战争中牺牲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你接触到了神秘世界。”
塔维尔愣了一下，这已经不是提前调查了些资料，而是快要把自己的底裤都扒出来了，而且他们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肯定也是算好了时间的。
察觉到塔维尔的情绪变化，那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蓝色的眼眸深黯了一瞬，一股无形的波动瞬时荡漾开来。
...靠，还来....塔维尔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情绪再次被抚平，双眼失去神采，变得无欲无求。
那位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皮肤白到发光，气质冷飕飕的女性值夜者微微侧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了一句：
“你刚才的‘安魂’效果太强。”
刚才对塔维尔使用“安魂”的男性值夜者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才刚晋升‘安魂师’没多久，他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又有点大，稍微下手重了点也是很正常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道：“‘收尸人’只是你所在的序列，不用真的把自己搞得这么阴森森的，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明明你打扮一下也是很好看的。”
那位女性值夜者平静地出声纠正道：“我已经是‘掘墓人’了。”
“是吗？哈哈，自从经历了‘梦魇’阶段，我的记忆力就一直不太好。”
那位发际线较高的男性值夜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耳边两位值夜者交谈的声音回荡了好一会，塔维尔才终于摆脱了那种无欲无求的状态，可以表现出一点不太强烈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