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发现
雍州镇冤司
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内，数名皂衣衙役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守在四周。不过从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似乎对此地颇为忌惮恐惧。
而这份恐惧，绝不只因牌匾上写着的【殓房】二字。
屋内，王远与林虎二人，一左一右，面色凝重地站在一张木板台桌边。
“送来多久了？”
“今夜戌时收到的禀报，我就立马安排人把尸骨运来了。至今，不超过两个时辰。”林虎应道。
“验过尸没？”
林虎两手一摊，瞅瞅左右示意，没有说话。
王远入目扫视周围。
几盏摇曳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和一丝丝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偌大的屋子里还有十数张桌面，上面同样停放着一些尸骸。
“墨渊，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干活！”
呼喊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一阵微风经过，吹动那一张张白布抖动，但却没有回应。
王远面色一冷，从旁边一名随同衙役手中抢过火把，走到其中一张台前，恶狠狠地喊道，“特娘的，你小子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你收的这些尸首都烧了。”
“哒——”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烛光似乎都为之一颤，只见一只黑猫，如阴影般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滑落，它那深邃的眼瞳，充斥着犹如常人的灵动。
几名衙役见状，都不由咽了口唾沫，举着火把的手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身为镇冤司当差的衙役，自然都是各地的佼佼者。
饶是身经百战，见过不少世面。可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倒是王远、林虎并不为之所动。
他俩目光就停在黑猫身上。
不一会儿，黑猫在地面走了没几步，便轻巧地跳落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四爪着落无声，却在死寂中引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它细长的尾巴轻轻摆动，锐利的爪子时而轻抚过“尸体”脸庞遮盖的白布。几乎就在下一刹那，那具年轻俊朗，却有些邪魅的“尸体”猛地坐起了身。
“谁？！”
滋啦一声响，周遭的衙役纷纷拔起长刀，眼眸惊恐的盯着前方。
“退下。”
王远摆摆手示意无碍。
墨渊光着膀子，抱起黑猫。一边抚摸着它的毛发，一边光着脚朝众人走来。
他略显猩红的眸子在众人脸上扫过，对众人的架势，似乎也早已习惯，毫不在意。
“嘘，在我家别乱喊。”
“要是吓到我的朋友们，它们可能会要你们的命。”
众人听闻，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王远不为所动，但他的右手已经伸到身后，抓着剑柄，还是有些防范。包括林虎，也是不留痕迹的走上前几步，握紧拳头打算随时出手。
不过即便如此，王远还是尽量表现的十分淡然。
“我要不这样做，这个时辰你小子可不会老老实实出来干活。”
“而且……”王远那张老脸狡黠的轻笑道，“这是队长早已交代的事儿，要是耽搁了，待她来找你，恐怕……”
“哼，少拿她说事，别以为我真怕她。”
一听王远拿出周伈的名头，墨渊脸上止不住的厌恶。
可话虽那样说，他还是很自然的走到原先几人站着的桌前，一把将白布掀开。露出了上边已经风化许久，且缺了一只左臂的白骨。
他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将白布随手丢在台上，“告诉周伈，死者死于十年前左右，时间上可以对上，但这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说完，墨渊转身朝里走去。
望着墨渊离开的背影，林虎凑上前问道，“老王，你说这小子没忽悠我们吧。”
“呵呵，他不敢。”
见他已离去，王远也松了口气，笑道，“虽说你调任咱们雍州也有段时日，可你可能并不知晓。别看这小子年轻，他可是蜀州墨家当代家主。”
“什么，蜀州墨家？！”
“就是师传上古，江湖人称“鬼医”一脉，一眼定生死，一针可改命的墨家？这等人物，怎跑到咱们这当仵作啊？！”
林虎一阵惊呼，但他似乎很快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对呀，我记得墨家不是得罪了不少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灭门了吗？”
王松微微摇头，走出屋外看着天上夜色。
“是啊，所以他既是墨家家主，也是墨家唯一族人。”
“走吧，去交差。”
……
石桥村外山岗
赵强依旧在卖力挖着，一双粗壮的手掌，此刻也被冻得通红。
在他身前，已经有个小半米的深坑，然而除了些碎石块外，目前没有任何收获。
他对着双手呼了口热气，委屈巴巴的看向一旁，“大人，还挖吗？”
“挖！”
殷瑶很坚定的回应道。
江衍舟见状，不由问道，“瑶瑶，你确定没有听错。东西埋在墓碑下，而不是墓里边？”
不久前，殷瑶已经向他说明了自己的一些发现与考量。
如若消息准确，那的确对整件案子有突破性改变。而且即便没有发现，单从胡小花一家的怪异表现来看，这起看似普通的杀人案，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普通。
“可能胡小花比较谨慎埋的深吧。”
“也对。那我去帮忙再挖挖看，不行就等明日天亮喊人把整个墓打开找找。”
江衍舟点了点头，走上前准备帮忙。
“咦？”
刚一蹲下，赵强的手突然一顿。
二人马上凑上前，“怎么？”
“好……好像有东西，摸着不像石头。”
二人听闻眼前一亮，殷瑶急忙喊道，“快拿出来看看。”
“好嘞。”
见的确有收获，赵强挖的更加卖力，随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双手齐下。
再又翻出一些小土堆后，他的双手捧出一袋被麻布包裹的东西。
江衍舟从腰间扯出一把匕首，反手将布袋割开，一个并不大的古朴木盒映入了众人眼帘。
殷瑶打开一看。
只见那里边还有一个小木盒，木盒之外则摆放了两张信封及许多散碎银两与首饰。
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他们知道。
关键性的证据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