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严寒袭来，刺骨的寒风撩起车窗外路人的大衣，呼呼鼓吹在玻璃窗上，似乎有人用双手在敲打。苏小慢静静聆听着这空灵之音，白净、青涩、略显清瘦的脸上的一双眼睛好像湖水一样平静。遽然间的寒气，使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朵上面飘下白银般的东西，倏忽闪烁一下，随即消失在空气里。“哎呦，下雪了！”车内开始有人低声惊呼。

天气的突然变化，似乎预感到不好的征兆，可是碌碌无为的世人永远参悟不透天使的用心。其中包括苏小慢和他的同班好友曹晨。

这天，两人从古城洪山区大学城出来，前往汉口。一路上，曹晨都是沉默不语，瘦削的脸上露出一贯忧郁的气质，显得心事沉重。苏小慢对于曹晨这个表情习以为常，并没有预感到什么不安。对于曹晨这个表情，苏小慢一直觉得是难解之谜，他认为大学生都是青春朝气的。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无法言说。一年多的同学，两人还是逐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当然，期间也像其它好友一样，产生隔阂，不过这种现象维持不久，很快就消失。

车窗内，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稀稀落落的乘客。由于班车没有开暖气，乘客感觉坐在雪地里一样冰冷，尽管心底埋怨，嘴上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苏小慢注视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橘黄的路灯，感觉班车好像幽灵在地狱里般穿梭，路上的行人纷纷倒退下去。

这一趟前往汉口，苏小慢并不知道曹晨出于什么目的前来，不过曹晨在来之前，隐约透露出是前去和神秘女孩会面，不过彼此之间不能够询问对方的姓名，而且只能够谈话聊天或者逛街，这是规则，至于钱方面的问题，一切由他解决。尽管不再是青涩处男，苏小慢对于女性还是充满了饥渴。此趟神秘的约会更是让他心动。可是，他完全想错了，曹晨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如此。

班车在市区穿梭不久，直接开进了汉口车站。从车站出来，寒风依然凌厉，雪花已经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片刻之间，街道一片银白，两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在雪花上踩踏而过，留下一串串脚印。车辆顶上也覆盖着白雪。这时才是11月中旬，古城却下起了往年少见的大雪。

街道上，一片寒寂。

两人沿着车站路往左拐，曹晨很熟悉地图似的在前面带路，苏小慢快跑了几步跟随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啊！”曹晨瞥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复杂的诡谲的笑意。

“是啊，真的很想见见你所介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苏小慢回应笑意。

“想不到平常斯斯文文的顶尖学长也是好色之徒。”

“当然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玩这些刺激的东西了，也不早透露半点风声。”

“这是秘密。”

“哦？这个世界真是浪漫，看来这场雪是为我们而下的，真的很猴急了呢。”

“切！平常正经得像个老学究。”

“该死，还不是为了学习。”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尽这条街道，向右继续拐过去。

这一带房子算是比较豪华，完全模仿西班牙的建筑风格，白色或者米色的厚重墙体，红色筒瓦的屋顶，屋檐朝两侧平缓外伸，门廊和窗多呈拱形，窗洞略小。拥有这样的房子居住，一直以来都是苏小慢这种大学生所梦想的，曹晨也不例外。

一路上，曹晨依然发挥着他的忧郁气质，几乎没有再和苏小慢说过一句话。他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此次前来汉口的真正原因，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还是回学校再说吧。他认为事情还需要苏小慢的帮助。

苏小慢看着他的侧脸，隐约感觉到不安起来。一年半前进入大学就读心理学系，一个忧郁的脸孔进入他的视线，他就是同桌曹晨。曹晨和他一样，都是北方古城人，自小在古城长大，学习，谈恋爱。刚开始两人接触，曹晨的沉默使他们之间有种陌生的隔阂感。热爱运动的苏小慢是班长，还是篮球队的主力球员，热情开朗，外表清秀，深得女生的喜爱，但是曹晨就像个怪物，总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没。原本以为两人关系会一直保持现状，但是接触下来，而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广告牌，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孩站立在上面，身穿白色短衣，蓝色牛仔裤，甜美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旁边是高露洁牙膏。

两人从广告牌下面快步走过，苏小慢冲广告女孩挤出奇怪的笑容。能够得到他这种笑容的女孩并不多见，就算是当红女明星，也并不一定能够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两人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路过一家餐厅，窗口上挂着一排鸭子。鸭子的尸体，天啊，真是刺激食欲的好东西。苏小慢咽了口水。他知道这些鸭子就是古城最出名的特产：周黑鸭。

再往前走几步，很快，曹晨带领苏小慢进入一间酒店，进入的时候，苏小慢瞥见外面挂着“清甜酒店”。这名气起得有点奇怪。

曹晨直接向服务台走去，对打扮整洁的女服务员说是预定房间的，并说了姓名。很快，服务员办好登记。曹晨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开门磁卡，从中抽出一张递给苏小慢，然后两人搭乘电梯上了五楼。

在509和508房前停下来，曹晨边用磁卡开门，边冲苏小慢露出笑意：“两天时间，尽情狂欢吧。”

“不要玩什么游戏啊！”苏小慢开了个老套的玩笑。

“不要抱侥幸心里，请戴好安全套吧。”

苏小慢有些尴尬地把磁卡放在509房门上，“咔嚓”的响了声，曹晨已经顺手关上门了。

进入房间，苏小慢发现房间的装修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红色的地毯，粉饰成白色的墙壁，一张大床，上面盖着白色的被子，床头柜上面是老款电灯，还有电视机和计算机电源开关。电视机和计算机对着大床，卫生间就在计算机的旁边，隔着一堵墙。整个房间充满一种温馨，暧昧的感觉。

苏小慢并不清楚女孩什么时候会来，便打开电视躺在床上看起来。在等待中，他的心情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他不断地幻想着女孩的外貌。

大概到了十一点，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终于来了！”苏小慢愣了下，随即从床上跳起来，按捺住兴奋和紧张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从门缝隙里闪进一个女孩，门被女孩伸在背后的手关上了。

苏小慢看到女孩的外貌，霎时傻了，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女孩向他露出职业的笑容，然后走向床边，同时扫了房间一眼。

苏小慢一时不知所措，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女孩实在漂亮的无法言说。年龄大概二十二三，白皙的肌肤，瓜子脸，大眼睛，染着黄色的长发，全身透出一种妖艳美。她除了羊毛外套，放在床边的椅子上，露出紧身的衣服，恰到好处的身材霎时使人冲动起来。实在太完美了。

女孩坐在床上望着呆立的苏小慢，轻声细语地说：“怎么了，开始紧张了吗？”

平常幽默的苏小慢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和这样的女孩发生那种美妙的关系。

苏小慢冲她露出讪讪的笑意。

“今晚的时间还很漫长，过来我看看，还真是帅哥呢。”

理着短发，白净的苏小慢，一脸阳光之气。

他迟疑一下，胆怯地走过去。

霎时，一阵肉桂的香气扑入鼻孔。

“这么英俊的男孩，实在是少见，我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女孩说着，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

“是吗？”苏小慢慢慢放松紧张的心情，贪婪地吸着女孩身上的香气。他此时就像一个小狗见到一排美味的骨头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苏小慢忘记规则，突然问。

“白狐。”女孩诡谲地笑笑。

“我叫苏柯。”

“我们，”女孩犹疑着，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还是继续在这里聊天呢。”

“到外面去吧，很久没有和女孩约会了。”苏小慢思考一下说。

“的确是个不错主意，尽管外面已经下雪。”女孩说着穿上毛衣，走过去开门。

“你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一出到外面的街上，女孩就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啊，一直得不到女孩的喜欢，所以今天才过来找女孩聊天，想不到是这么漂亮。”苏小慢仰望着苍茫的夜色，感到不再是寂寞了。

“应该不会吧，这么年轻，而且充满阳光之气，怎么会得不到女孩的欢心。”女孩扑哧地笑了，露出雪一般洁白的牙齿。

随后，两人沿着雪白的街道一直往前面走去。寒冷的街道上并不冷清，他们就像一对恋人边说边走。

苏小慢感到这样很幸福。

……

第二天晚上，苏小慢出现在小酒吧的门外，正在耐心地等待。橘黄的路灯在各个街口像老鼠一样探头探脑，映照着小车和拖着长影子的路人。雪花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依然纷纷扬扬地飘落。街树和花丛上面铺上了薄薄的雪花，像金子在闪烁。

这时，一个女孩袅娜地向他走过来，彼此四目相对，露出了笑意，好像一对恋人。

女孩抚着男孩的手臂，妩媚地笑着说：“我们走吧。”

苏小慢木讷地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和女孩约会，不担心熟人看见，因此胆子也大。

两人一直沉默不语，默契地穿过街道，来到清甜酒店。进入房间之后，彼此脱掉外衣，放在椅子上。

“昨晚感觉怎么样，还是那样子吗？”这名叫白狐的女孩咯咯地笑道，转身躺倒在床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好像很陶醉。

“送你一个小礼物。”苏小慢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玩具，是个塑料公仔。女孩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把玩具夺过来，放在被单上，扭开了开关，慢慢地，响起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抒情，浪漫。女孩越发惊呆了。

苏小慢猛然想起曹晨的电话今天下午一直关机，便决定过他的房间去看看。他对白狐说抱歉，我过去隔壁同学房，一会过来。女孩伸手抛给他一个微笑。

“曹晨——”

苏小慢在门外叫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他觉得越发奇怪了。这小子该不会和女孩玩得忘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真是超级色鬼，他暗骂了句。

他伸手去扭门把，里面竟然没有上锁，开了。他推门进去，却发现一片黑暗，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隐约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

突然，他的胸部遭到类似木棒的东西的袭击，剧痛之下，无法呼吸。紧接着，木棒击中他脑部的上方，他听到了好像椰子壳开裂的声音，腿一弯，扑通跪倒在地上。他失去了方向，连手也来不及护住脑袋，就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