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混乱
公冶离是乐得为天下添一把火的。
说白了，他如今的实力已然位列红尘绝顶，随意折腾，修行者不出的情况下，最差的结局也无外乎输光家产，没人能给他带来性命之忧。
……
卓东临看来同武盟关系密切。
在他同公冶离表明计划后，没多久，北岭新药馆便同接到了武盟中各大门派关于金疮药、麻沸散、止疼药之类的大订单。
这些订单量之大，甚至超过了日常需求的十倍。
公冶离知道，青、越两国也要热闹起来了。
北岭新药馆扩大生产，积极供货。
半年后，武盟同青、越两国正式宣战。
这一宣战，便是天下皆反，短短数月间，两国王权急速萎缩，各大城池尽数宣告独立，加入武盟。
伴随着双方交战，武盟内种植、冶炼、纺织、印刷等各个产业随之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为此，武盟宣布今后不再登记奴籍，已有的奴籍只消在武盟一系的工坊作工两年，便可消除奴籍，恢复自由身。
这一项举措的提出，立时间就让武盟的战备生产能力暴增起来。
北方两国战场的胜负的天平随之开始渐渐倾斜。
与此同时，南方定尘宗诸脉扩散到了整个元国，亦是对元国的朝廷官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元国朝廷不似北方两国羸弱，多年来便对江湖管束极严，定尘宗此举无疑是触犯了元国朝廷的逆鳞，双方也渐渐开始了摩擦。
对定尘诸脉而言，念苍山小，元国也大不到哪里去。
诸脉之间都分家了，哪里还顾得上元国的颜面？
于是，几乎在北方爆发战争的同一时间，南方定尘宗同元国也开始征伐起来。
一时间，天下大乱，杀孽无数。
现今天下，武道太过昌盛，战乱一起，烈度也是超乎想象。
公冶离虽然重心还是在修行炼神心法上，但也不时关注着新药馆的运营。
战争期间，伴随着北岭新药馆的不断扩张，到如今，新药馆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炼药坊了，而是演变成了一个集药物制造、农产品种植、肥料生产、矿石冶炼、装备制造于一体的庞然巨物。
可以说，大半个武盟的战备资源，都由新药馆一力提供。
尤其是伴随着北方两国取消奴籍下人的规制，取消百姓在不同城池间流动的限制，北岭新药馆更是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
单纯从资源的吞吐上来看，北岭新药馆已然不比南方定尘十脉加起来差多少了。
南北战乱的第五年，元国宗室同定尘宗诸多太上长老拼杀，超过二十个脱胎宗师身亡。
当日，念苍山上有天雷滚滚，正午时分便有如血夕阳蔓延百里，旋即又有黑日悬空，仿佛末日。
天显异象，惊骇世人。
南北战乱第七年，据说因着这场战乱而亡的人数已然突破了五千万，耕地荒废，民生凋敝。
为了维持生产，武盟将相当一部分田地都承包给了北岭新药馆。
在公冶离七十八岁这年，南方定尘十脉成功击溃元国朝廷，诸脉的产业进入了野蛮生长的阶段，开始向着南方百姓的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蔓延。
也正是在这时，雄踞定尘宗宗主之位数十年的卓东临卸任，归隐江湖。
在卓东临的执掌期间，天下大乱，甚至定尘宗也一度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但传承千年的武林圣宗终究平稳走出了风暴，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江湖上的无数人将卓东临称为野心家、魔头，定尘宗的千年名声也受了折损。
但在定尘宗内部，卓东临的声望却是高到了极点，几乎比肩中兴祖师。
尤其是在定尘宗脱胎宗师数量大减的当下，少了这么一个主心骨，更是让定尘宗陷入了一时的混乱之中。
不过，卓东临还是卸任了。
他说隐居江湖，自他卸任后，也便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了。
……
公冶离瞧着青年模样的卓东临，有些感慨道：“看来你折腾完了？”
卓东临站在那里，就仿佛有一个深邃的黑洞般，公冶离感觉天地万物都在向着他塌陷而去。
卓东临如今的境界，已然超脱武道的范畴了。
公冶离知道，此人定然是在执掌定尘宗期间，修行了某种修行界的法门。
卓东临面上浮现一抹笑意，点头道：“还得多亏前辈的新药馆配合，不然，断不会如此顺利。”
公冶离叹道：“修行界的人素来少有进入红尘的，你偏偏在红尘中修行，这是为何？”
卓东临道：“我之法门颇为特殊，不足为外人道也。多谢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区区薄礼，还请前辈收下。”
说话间，卓东临将一本秘籍递给了公冶离。
公冶离垂首，就看到秘籍封面上以道文书写的“无劫摄气篇”几个大字。
卓东临道：“我知前辈近些年在北岭闭关，乃是为了修行当初诸位太上长老推演的五门武功。”
“晚辈也看过那五门武功，的确是天马行空，道尽了内气武道之秘，几乎要触及仙道修行之妙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触及了。”
“这部《无劫摄气篇》，料想可以助前辈一臂之力。”
公冶离将秘籍收了起来，道：“你要离去了？”
卓东临点头：“此间红尘，不得长生，更是大道绝踪，于修行者有种种祸端。晚辈在此沉寂多年，如今功体完备，自当离去。”
“走北方雪原的仙路？”
卓东临哈哈一笑：“前辈看来见识不小。不过，晚辈已见大道，何须再寻仙路？”
他意气风发，多年来决计收获不小。
公冶离不由得想到了此前念苍山上的天地异象。
他默然片刻，道：“当年落雨堂武学泄露，是你所为？”
“不错。”
“落雨堂堂主，与你是何关系？”
卓东临感叹道：“老爷子传功于我。只可惜，他功败垂成，终究无缘得见大道了。”
公冶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去罢。”
卓东临叹道：“告辞了。”
说话间，卓东临向着北岭雪原大步流星而去，似缓实快，数步间已是走出了近里的脚程。
山间传来其漫吟。
“孤鸿踏雪落尘嚣，四载缘逢仙路遥。
翻手兴劫掀浊浪，覆掌聚厄动碧霄。
甲子筹谋织乱世，一夕悟道破天潮。
红尘历尽劫气涌，大道将临劫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