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礼拜日

西里斯伯爵病了，病的很严重。

已经两天没下床了，就连每周一次的税务官的税收报告都没办法听取，要知道这样的事情二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就算是当年亚瑟人围攻锤铁城生死存亡的时候，伯爵都依然坚持要听自己的税务报告。

海瑟·罗兰刚刚从父亲的房间离开，没想到才短短两天时间，父亲却瘦了一大圈。

一想到瘫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父亲，四肢不时的痉挛，口齿不清的发着呓语的样子，海瑟很害怕。

牧师已经来为父亲看过病了，从症状上看是“发热病”，已经做过一次放血治疗，服了一些汤药，但是父亲仍未有任何好转。

母亲很着急，甚至准备去下城区找“鸟嘴医生”那些巫医来诊治，这对一向虔诚的母亲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但是如今这幅样子，海瑟已经有些不敢往后想了。

更不幸的是，父亲才病倒两天，两位兄长，大哥米歇尔·罗兰和二哥雅克·罗兰已经在公开谈论继承权的事情。

海瑟本并不想理会这件事情，但是听侍女说，昨晚母亲在看过父亲的病情后，也有所考虑了。

自己今年已经16岁了，如果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真的离开了，哪位哥哥袭爵，可能会关系到自己是否还能待在伯爵府中，是否要嫁人……

大哥米歇尔，今年已经24岁了，是父亲前妻生的，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但却对自己很好，经常会送自己礼物，而且已经完成了骑士训练，在伯爵领能享有勇武之名。

二哥雅克今年17岁仅比自己大一岁，但是比起大哥对自己一点也不好，从小就爱欺负自己，用火烧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床上放蜘蛛……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哥哥，母亲也希望是二哥袭爵吧！

海瑟也明白，这些复杂事情具体如何也轮不到自己来考虑，只希望父亲能转危为安。

今天教堂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祈福仪式，海瑟也要参加，为父亲祈福。

“祈圣恩，赎错往，礼拜日，大教堂！”

到处都能听到这四句朗朗上口的小短诗，早在两天前，一群孩子就开始满大街的到处宣传，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身为锤铁城城主，伯爵之女的海瑟，自然不用跟一群平民挤在广场，但是想要进到并不宽阔的教堂内做礼拜却不容易，即便是不喜欢凑热闹的海瑟，也在侍女的提醒下起了个大早。

因为不如此不行，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好像的全城的人都来了，甚至有人在夜里就已经等候在外了。

这座百年前遗留下来，不起眼的小教堂，从未经历过今天这般的阵仗。

一路过来相邻的街道全都堵满了人，在侍卫有些粗暴的护送下，海瑟好不容易挤过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来到教堂大门口，却见教堂的每一层阶梯上也都站满了人，根本就进不去里面。

几名侍卫在人群拥挤推攘下早已疲以应对，对待平民还好，不老实的可以呵斥回去，甚至殴打一顿，勉强算是能镇住场面。

但站在阶梯上的可都是贵族，不少还是自己的长官或长官亲眷，侍卫哪里敢动粗。

场面太过混乱，就连修道院里潜修的教士们也都被请出来维持秩序，也只有面对他们，那群贵族才能稍微给点面子，不敢太过放肆。

广场上无数的平民在教士的引导下，纷纷拜倒，万人齐声的赞颂着圣父的仁慈，这场景，也称得上前所未有的盛况了，海瑟也难得暂时忘记了几日来的悲伤。

人群中的一个个子才到成人腰间的小男孩，吸引了海瑟的目光。

这个小男孩，海瑟认识，叫“小豆子”，是伯爵府上一个叫艾米丽的侍女的弟弟。

说来也神奇，艾米丽虽然是西里斯的侍女，但是由于很小就在府中做事，年纪与海瑟一样大，多年相处下来，私下里就偷偷成了朋友。

艾米丽虽然只是一个侍女，但是由于长得漂亮，经常被欺负，二哥也经常偷偷背着父亲对她动手动脚的，海瑟经常能看到艾米丽手腕、脚腕、甚至是脖子上的淤痕，这都是二哥的杰作，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就算告诉父亲，只怕最后受处罚的也只是艾米丽，反而会受更多的罪，谁让她只是一个侍女。

海瑟一个女子，改变不了艾米丽的命运，虽然想帮忙，最多也只能在金钱方面接济一下，可是父亲对于钱财看得太重，即便自己身为伯爵之女，也没有多少零花钱，只能偷偷给她一些衣物首饰让她自行典当，但是她却把钱都给了弟弟。

艾米丽还有一个弟弟，这事除了海瑟，伯爵府上没有别人知道，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可能艾米丽不会活到今天。

通过海瑟的关系，艾米丽偶尔会得到一些外出采买的机会，可以有机会与弟弟见面，一来二去的海瑟也就认识，还常常帮艾米丽给他送些钱。

“小豆子！”海瑟看着小男孩东钻西窜的，在人群里像条小鱼一样的游刃有余，忍不住呼喊出声。

小豆子耳朵倒是挺灵光，听见海瑟的呼喊，直接一个钻地，在一声夸张的惊呼中，从一个贵妇人的大裙摆中钻了出来，跑到了海瑟面前，“大小姐您好，您也是来买‘赎罪卷’的吗？”

“赎罪卷？这是什么？”海瑟有些迷糊，她可没听说这个东西。

小豆子见海瑟竟然不知道，心中一阵鄙夷，“红帽组怎么做事的，宣传的这么不到位，当初莉莉姐就不应该把西区让出去。”

但是一想到这位可是城主的女儿，可不敢怠慢赶紧回复道：“今天的集会就是为了发卖‘赎罪卷’，祈圣恩，赎错往，礼拜日，大教堂！大小姐不知道吗？”

海瑟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小豆子点了点头，“我听过，这两天城里到处都在传，原来这是指的‘赎罪券’啊！这个赎罪券很有用吗？这么多人都是来买的？”

小豆子回想着上课时，导师教的话，开口解释道：“当然啦！这可是有圣徒加持圣功，比主教大人的赐福还要厉害呢！一会教堂内，就有显圣的弥撒，大家都是参拜的。”

“这样啊！可是这人也太多了，根本进不去。”海瑟也很好奇，但是人实在太多了，也有些无奈。

小豆子一听，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便开口道：“大小姐，你随我来！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