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醒来一看,凌晨三点。我打开电脑,尝试从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密码当然一并忘记,但肌肉记忆还在,我顺利开机,从文档开始看起。
看起来我是个很爱写故事的人,所有文档加起来的字数大概也有十几万左右。睡了七个小时,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欣赏这些文字。我是读者,还是笔者呢?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依旧两者都是,大概。
身体,精神记录1:
最近失眠的次数略显频繁,我的身体和精神似乎完全不相符,这两者完全没有一点的协调。当我觉得有精神时,身体往往会有无力,要么就正好反过来,这样根本无法入睡。或许我应该多出去锻炼一下,家里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除了读书,完成作业,我只能写身体记录,我渐渐厌倦了记录这些完全没有用的东西,可我必须得记它们,必须记录......
我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也看完了曾经自己写的最后一个字,文笔并不算是主流作品中十分出众的,却让人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韵味。我发觉自己时不时便深陷其中,我能感受到,这些故事中的人往往强烈地渴望着什么,当我想深入了解这种渴望时,那感觉又变得十分模糊和不真切。这些文字里不乏包含拯救与情感的理想故事,也有单纯的对人间的思考,只不过对于当下的现状,我并未看见哪篇文章有所价值,因此略感失落。
书架上摆放着很多小说,大多是日本的,还有一些英国作品,看上去都像是前阵子读完没多久。毕竟擅长语文的话,总得有些阅读的基础吧。
至于通讯记录,我似乎在前段时间把所有的都删除了,应该是为了节省内存,因为发现了很多没玩多久的游戏。
无聊的周末,公式化地度过了,我在下午返校。大概花半个小时走到地铁站,再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到学校。星期日,这一天的列车无人在意。
我取下挂在桌子旁的羽毛球拍袋,和后桌约好了一起去球场。还是别让他等太久。
一方面是看看自己在运动方面还有没有才能,关于这方面的技巧有没有遗忘,另一方面我也打算让身体稍微动一下,很简单的理由。
我在星期一的晨会上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她从座位之间的走廊经过时,有一丝苦涩地向我们看了一眼。
我有点好奇。
“这次班里有两个满分,大家可以猜猜看是谁。”
“是夏昱吗?”立马有人问,“是夏昱吧。”
“不是哦”数学老师略带调皮地回答,“有一个是终遥。”
她微笑着看着下面的同学,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老师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纠正:“哦不对,终遥已经去1班了,为什么我把她登记到这里了。”
大家这时都捂着嘴笑,有同学在一旁说:“老师,这都一个学期了,怎么说也该适应了吧。”
“可是为什么名单上会写着她呢”老师嘟囔完,咳嗽一声,恢复了之前神秘的态度,“那就是说我们只有一个满分,你们说是谁?”
一阵沉默,我听见外面刮过一阵风。越到这种时候我就越是紧张,上周的考试虽然全都做出来了,但有一些不确定的地方还是让我心神不宁,这种感觉就说明错误会比我想象中要多,我已经做好了因为退步而跑一次办公室的准备,这样想着,握在一起的双手已经出了许多汗。
“是秋衡啦。”老师看到大家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不枉她表演得那么努力。
“呀——”同学们都发出惊叹,更有趣的还是朋友们对我表现出的嫉妒,听到这种消息,我本人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稍微有些惊讶,不过我还是诚实地对所有人说:“只是恰好考到了会的题而已。”
我的室友,就是同学们认为会考满分的夏昱。他就坐在我的左边。
“秋衡,不愧是你!你的‘单人运气守恒定律’果然是真的。”他悄悄这样和我说。
“啊,是嘛,看来是这样。”我把笔放下,马上就要下课了,老师讲的题也都听得懂,那样的感觉十分让人舒畅。
“不过,‘运气守恒定律’具体指什么呢?”下课后,我一脸严肃地问夏昱,“我真的忘了。”这话不假。
“好吧,你之前老是会遇到很倒霉的事情,不知道吗?比如不带伞的时候必定下雨,每周都会把汤洒出来,要么就是无缘无故摔一跤这样的。”
“但是最近还好了吧。”我有点无奈。
“确实是这样。”他表现得同样一本正经。
“这样一来,说不定下次就要考很差了。”
“说不定。”
“我觉得你下一次也会拿到满分的。”
“说不定。”夏昱掩饰着自己没有拿到满分的难过,毕竟他是被寄予厚望的人。
放学后,我走到1班教室,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有着自己的事情。临走的一些人向我打招呼,我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我找到那个女孩,她像上次那样很快地发现了我:“秋衡!”她微笑地看着我。
“啊,你好。”我尝试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听说这次你们班有人数学考了满分诶。”很僵硬的开头,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次我是考了满分呀。”
她就是终遥?这个名字让人怎么也想象不到会是眼前这样活泼的女孩子。虽然意义很好,可这个名字总是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
“喂,你在想什么呢,小衡?”
“啊?”我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地板,“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我记得你好像上次和我聊天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她笑着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是问你咋知道我们班的事的。”
“啊,是老师提的呀。”
“那你可应该好好给我们老师提提建议,平行班和实验班本来就是不能放在一起比的。”
这句话总有看不起我们班的意思,但我从终遥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傲慢。她应该真的是这么觉得老师不应该这样做,不过她关注错地方了。
“嗯,你说的也对,不过她其实也不是想要比较什么啦。”
“这次我也是满分哦。”
“呀,真的啊!真不愧是我们3班的独一偶像!”
“啊,我还有这个称呼。”我被她说得愣神,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嘿嘿,我就知道我们秋衡最老实了。”
“原来只是玩笑吗。”
“你以前不就知道吗。”
“嗯哼,也对。”
看一眼手表,已经四点半了。
“现在几点了?”
“快五点……”
“啊?那我得赶紧走。”
“不,才四点半。”我压低声音说。
我看见终遥急急忙忙地从桌子上跳下,身后的书包上下晃动,杯子撞到拉链发出叮铃咚咙的声音,听到我说的下一句话后,又抿起嘴,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再坐回到桌子上。
“秋衡,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叉着腰看着我。
“这为什么要故意呢,真的只是我看错了而已呀。”
我闭上嘴,抬头望向远处天边的霞:“其实这次来有点事想问你。”
“怎么了?”
“你有多想回来?”
天空是遥远而广阔的,就算全世界的人一起伸出手也无法将其彻底遮蔽,人们究其一生都无法看到全部的天空。此刻,我正远远地望着这样充满不确定性的存在,风从窗外徐徐吹过,草地上传来鼓掌的声音,我测量着我和终遥之间的距离,此刻我们如此接近彼此,却已经在沉默之中朝着不同的地方愈走愈远。
那么终遥呢?她好像在思考,也好像在回忆,她会给我想要的答案,还是不能拒绝的回避理由?她知道无论哪种结果我都可以接受,决定权本就应掌握在她手中。
“你要听吗?”
我听不见风声了:“既然是我问的,当然想听。”
“当然是很想,非常想啦。”她低下头,双手撑着桌子,“真是的,你不是都早就知道的吗?”
“要不要先把包放下?这样很重,对肩膀不好。”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对不起,我早就知道吗?”
“你怎么了?秋衡,最近总是忘这忘那的。”
“就像你说的,没太休息够啊。”
“嗯,好像是有这回事。”
“你看,你也记不清吧。”
又是那种感觉!那双眼睛正盯着我,我飞快地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从窗边跑开。
“等一下!请问……”我顾不了那么多,这是唯一的线索,那个看起来像孩子的人。
我追出教室,跌跌撞撞地在走廊奔跑着,在1班到3班的拐角处,那个身影不见了。
“真是,唉。”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涌现,我锤打身旁倚靠的墙。这些不明不白的事情从未让我如此困惑。
该回去看下终遥了,我得对刚才毫无理由的行为向她道歉。
随口临时编了个理由,说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带上,她很容易就相信了。似乎我说什么她都会相信,这样的情形让人无比放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人交往总是有种莫名的焦虑感,最先是对家人,后是朋友,最后到所有人。但是和终遥交谈时,我并没有诸如此类的感受。和她交流,我几乎可以畅所欲言,只要保持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就可以了。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却能让我如此放松。后面想想,或许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我才会这样觉得吧。
身体,精神记录2:
左侧时常出现耳鸣,往往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二十秒,但出现频率非常高,常常出现一天出现七八次的情况,往往先是短暂的耳聋,后出现耳鸣的声音,左侧的太阳穴也开始痛了。
上下楼梯时,我总会在抬出左脚时突然感到恍惚,我曾好几次因为这个差点摔伤,这样的现象最近越来越严重,走路时无缘无故的摔倒,动不动掉在地上的文具。我很恐惧,但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意识到这点后,我感觉更加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