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我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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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跪着求她不要死

“新教”的工厂内,几十个人低着头,跟着神父祷告。

原本的“洗礼日”是每个月的第一天,但这次居然提前了,中旬就开始洗礼。

神父穿着便于活动的工厂统一装束,闭着眼,用右手在左手上画了一个不对称六芒星:

“所有来到此地的人们,你们所做的功绩,已被祂认可。”

“尝试与祂共鸣吧,只要坚信“新”是无止境的,你们就能得到祂的认可,成为我们的兄弟与姐妹。”

阿依莫尔也在其中。

她低着头,脑中试图勾勒那个永远更新的神像。

血肉、机械,拼装在一起……

她很清楚,“新”的道途是血肉和机械的混合,细碎的齿轮和时钟是向导,引领每一个行走在道途之上的人。

她闭上眼,试图感受。

一道银色的流星划过她的脑海,它的慧尾拖拽出一条海浪。

礁石屹立在道路两侧,海水泛着银光,形成一条道途。

海水是如此温和,每一下拍击都抚慰着她的心灵,海浪对着她轻声絮语。

它们说:“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的独特、你的困惑、你的不甘,而你需要所做的,仅仅是……”

阿依莫尔小声接上:“踏上去。”

于是她走上海面。

回到水中。

回到羊水之中。

她猛然下坠,带着淡淡腥味的温暖吞噬了她,带着她回归母亲的腹腔内。

海洋是一切生物的母亲,海水即使羊水。

她看见成群的水母,它们拖曳着银色的触肢,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海洋。

一次分娩。

海面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身影在海的尽头,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阿依莫尔猛然睁开眼睛。

昨晚的事并非是梦境,奇怪的小店和店主都是存在的。

店主就是道途尽头的存在。

她亚麻色的长发染上了银光,水母的附肢从她的头发下钻出,在空气中飘荡。

她得知了这条道途的名字——“明”。

一旦踏上某条道途,相关的信息就会迅速挤入共鸣者的脑海。

阿依莫尔迅速理解了“明”道途的核心——温和与灌输。

她小心地扫了一圈周围人,多数人眼中已经出现了机械几何体,正兴奋地彼此交谈。

神父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已经清醒的兄弟姐妹,请有序离开,不要打扰其他人的‘孵化’。”

阿依莫尔起身,跟着人群往外涌。

门外,有穿着工人服的男女等着,将他们挨个带到员工宿舍。

接她的是一位工人大嫂,安娜。

阿依莫尔低垂着眼,生怕安娜发现她的异样。

安娜完全没有在意,牵着她的袖子,乐呵呵地带她往外走:

“姐妹,不用这么拘谨。‘主会保佑一切向新奔涌者’,虽然最近有些乱……但只要在工厂里,就没什么好怕的。”

阿依莫尔迅速提取了关键词:有些乱。

她走上的并不是“新”的道途,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异教徒。

一旦被发现,她就必须离开工厂。

她的父亲欠了很多债,是“家族”名下的贷款,她一旦离开工厂,就有概率被追债的人抓住。

因此,她必须尽可能搜集信息,杜绝一切意外发生的可能。

“明”道途的能力发动,她的表情变得惊慌,向内凹陷的肩瑟缩了一下,扯住安娜的衣角。

行走在道途上的共鸣者,能够从神明之处借取力量。

阿依莫尔确信,这下意识的、流畅的动作,来自道途尽头之人,来自那家小店的店主。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增加可信度,所以只是尽可能做出害怕的表情,希望安娜能够理解。

从头发里长出的附肢紧紧收拢,防止安娜看出异样。

安娜今年四十多,家里也有一个和阿依莫尔差不多大的孩子,她瞬间就心软了。

她转过身,抱住阿依莫尔,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

“没事的,只是上面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不害怕了,好吗?”

阿依莫尔埋在她怀中,安娜的怀抱宽厚有力,常年工作的臂膀并不比某些男性差。

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阿依莫尔瑟缩了一下,差一点哭出来。

尽管之前的确是演的,但现在,真情实感也融入到了演技之中。

她从没体验过如此温柔又有力的拥抱。

到了员工宿舍,安娜帮她铺好床位,又带着她认了认集体澡堂和公厕,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宿舍是四人间,其他的舍友还没到。

小床狭窄,还是上下铺,但总比家里的衣柜好。

上一批人留下的垃圾还在,阿依莫尔找了点工具,试图让宿舍更整洁一点。

这些垃圾大多是一些琐碎的螺丝钉、小钢片,很有“新教”的风格。

阿依莫尔挑了些还能使用的留着,就算她用不到,也能拿去卖钱。

她把没用的部分收起来,塞进铁桶里,费劲地抱起来。

综合垃圾桶在员工宿舍后面。

员工宿舍在工厂的最外围,再外一圈就是围墙。

阿依莫尔费劲地举起铁桶,把废弃的材料一股脑倒进去。

“新教”的围墙很高,最上面有一层电网,每隔几米就安插了一个电子眼,确保不会有人偷偷进来。

阿依莫尔仰起头,看着灰色的高墙。

靠近垃圾桶的一侧满是污渍,还带着熏天的臭气,基本没人来这里,所以安静地不像话。

墙边,她不曾注意的位置,一团阴影蠕动着。

它像沸腾一般冒出扭曲的气泡,阴霾越升越高,凝聚成一个高大男人的模样。

他飞身闪来,一刀下去。

阿依莫尔的直觉率先发挥作用,向后跳了一步,附肢自行动了起来,挡住刀刃。

柔软的附肢瞬间断裂。

过量的疼痛顺着附肢涌入,阿依莫尔瞬间瘫了下来,勉强抬头看着来人。

他有着一头血红的长发,手中拿着一把钢刀,笑得极为恶劣:“还挺好看的,可惜撞见我了。”

阿依莫尔忍着疼痛,调动“明”道途的力量。

柔和的、银色的光芒微微闪烁,她的面容被附上了可怜的意味。

德雷楞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立马蹲下,拉起阿依莫尔,就差跪着求她不要死了:“喂,喂,等等,你不会也是祂的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