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帮我买只钢笔吧
两截钢笔残尸躺在地上，墨囊爆开，漆黑墨水炸了一地。
这就是昨天签订契约用的笔。
据仪良观察，它也是全小店唯一的笔。
仪良第21次在心底无声询问：‘系统，不签契约能完成交易吗？’
[不能]
[距离任务截止时间：13小时25分]
[未完成惩罚：抹除宿主]
如果是其他惩罚，仪良还真不一定去执行，但命实在是太重要了。
仪良抛下系统，不信邪地着翻找着抽屉，妄想再找出一支能用的笔。
刚刚的战斗后，玻璃、地板、灯、墙壁全都爬满了裂隙，碎屑在空中不断飞旋，反倒是正中间的大桌还完好无损。
大狗趴在桌下，挠了挠下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血色的剥皮手指顺着它的下颚爬出，在上唇抹了一圈，又被舌头舔回去。
它的上下颚小幅度开合，似乎在咀嚼着什么。
仪良被灰尘刺激地打了个喷嚏，埋着头，继续在抽屉里翻找笔。
抽屉里满满当当，全是情绪卡片，连一个铅笔头都没有。
仪良微微皱眉，俯下身，捡起地上断裂的钢笔头，盯着它沉思。
用钢笔头沾墨水写字这事，他上一次干，还是在初中。
沾地上的墨水写字这事，有点太丢脸了，更何况是在客人面前。
更何况，他必须演一个强大的共鸣者。
如果演得不像，他确信，一旦再遇上其他共鸣者，他就会死。
马丁杀死女孩的全过程，他都亲眼目睹。
共鸣者对普通人，完全是对待蝼蚁的态度。
他不想就那样死去。
短暂沉默后，仪良抬起头，刚想问克罗威附近商铺有没有卖笔的，就想起来这家伙是个文盲。
也就是说，克罗威大概率不需要用笔。
两人的视线在尘埃中交汇，克罗威瞬间浑身僵硬，心底发毛。
这截坚硬、尖锐硬度极高的钢制造的，克罗威这个大半时间都在打人和被打的老大粗，自然而然把它和武器联系在了一起。
笔头中间甚至有一道凹痕，和匕首的放血槽极为相似。
仪良捏着钢笔头沉思，克罗威心里都凉了半截。
难道是，要放血？
血、血契？！
克罗威听说过，有些仪式会用到血液。
他紧握着拳，如果能为大人尽一份力，哪怕是放血……
[委托二阶段：完成]
[奖励：追求之物]
[追求之物锁定：钢笔]
[正在加载地点……]
仪良的右手突然失去控制。
它扯着仪良走向桌前，狠狠扎向仪良的左手手心，填满猩红的血液。
血替代了墨，顺着钢笔头的凹口流下。
右手紧捏着笔，行云流水般画出一个简易地图，铁锈味顺着纸张蔓延而出。
仪良咬紧牙关，强忍着左手的疼痛，不敢泄露出哪怕一丝的喘息声。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莫名的力量操控着他的右手，他的意志和力量无法夺回掌控权，仅仅只能支撑他不倒下。
左手的鲜血涂抹在纸上，带出一抹弧线。
两分钟后，简易地图完成。
仪良瞬间脱力，右手倒在桌子上，连抬起来都极其困难。
[加载完成]
[获得：地图]
这是商铺地址？
仪良用左手撑着侧脸，抬头看向克罗威：“我需要你完成一件小事。”
帮忙买支笔，绝对不是难事吧？
“是，请你吩咐！”克罗威顺着仪良的眼神看去，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坠落感把他扯进纸中，鲜红的引导线从地底浮现。
视野的左侧，是一道红色的弧线，和仪良无意识划出的那道一模一样。
克罗威低下头：“我这就去。”
仪良长叹一口气，这个系统真是太离谱了，搞个地图要把他折腾成这样。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绝对会自己去买钢笔，但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勉强，只能麻烦克罗威。
“对了，把它带上。”仪良指了指桌子下的大狗。
大狗斜睨了克罗威一眼，用尾巴上的青色静脉挠了挠下巴，站起来。
克罗威不一定认识小店的位置，把大狗带上，万一迷路了就不好了。
克罗威猝不及防，差点把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您是说它？！”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堕落，最暴虐而疯狂的怪物！不可控的象征！
大狗从桌下走出来，蹭了蹭仪良的裤腿。
克罗威看见它的嘴边还带着些黑色。
克罗威不敢反抗，僵硬地点头，同手同脚的走出门。
大狗慢悠悠踏出店门，不紧不慢地跟在克罗威身后。
小店里，看到克罗威和大狗的背影消失，仪良这才送了一口气，放纵自己瘫在桌上。
他看着还在流血的左手，龇牙咧嘴，叹了一口气：“这系统，真该死啊。”
店外，没走出两步，克罗威就看见大狗拔出了另一把飞斧，一口咬住斧柄。
“咔嚓。”
漆黑的浓浆从斧柄中炸出，淅淅沥沥淋在女孩的尸体上。
飞斧上的眼球长出古怪的尖刺，尖叫着爬下斧子，钻进女孩的颅骨。
女孩的声带在眼球的控制下再次震动，发出几近人类的尖锐声音：“不，不要，放过——”
“咔嚓。”
大狗又是一口，刺耳的尖叫堆满克罗威的耳道，反复碾压着他的耳膜。
它的侧脸伸出二三十根增生的畸形手指，掰开女孩的颅骨。
眼球堆叠在颅腔内，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它们占据了原本属于大脑的位置，和脑浆混合在一起。
“咔嚓。”
它像是吃甜品一般，将这些“珍珠”从乳白色的“奶茶”中挖起，无视它们的尖叫与反抗，一并吞入腹中。
克罗威这下知道它嘴边的黑色是什么了。
是马丁。
克罗威知道，飞斧上的眼睛，全是马丁从脸上扣下来的，本质是共鸣者。
而这只大狗，吃完“珍珠奶茶”后似乎变得更强了，克罗威的心脏预警几乎要把他震碎。
它能吞噬共鸣者，强化自身！
大狗反复检查，确认已经吃完，这才站起身。
血管与神经勾勒成的尾扫过它的嘴边，擦去眼球爆出来的浆液。
它抬头看了克罗威一眼，舔了舔嘴唇。
克罗威冷汗直冒，走马灯都出现了。
大狗的口水掺着黑浆，滴落到地上。
地砖被腐蚀，融出一个洞，洞口滋滋冒着白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狗总算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克罗威心惊胆颤地跟在它身后，总觉得它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备用粮。
大人要他去的地方，究竟有多凶险，还要带上这位祖宗才行？
走了一小会儿，克罗威和大狗进入一条细窄的小巷。
路边灰败的树蔫着叶子，阴影与霉菌在夹角处共生。
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克罗威的思绪：“嘿，老兄！”
克罗威耳边传来亲切且友好的问候。
“还没死呢？”
听到这声音，莫名的恼火瞬间从克罗威心中腾起：“德雷！闭上你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