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轧钢厂报到

面对院里人的各种态度，季鹤川保持沉默，他深知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过多的解释无益。

这是他前世的经验教训，许多事情功亏一篑，往往是因为嘴巴不严，泄露了关键信息。

因此，季鹤川对众人的反应淡然处之，简单告别后，他蹬上自行车，沿着街道向街道办滑行而去。

交道口的街道办，同样是一座四进大院，但由于其公共机构的性质，大门经过拆除和重新扩建，显得格外宽敞。

五米宽的入口即便是大卡车通行也绰绰有余。

季鹤川到达街道办时，发现院子里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将自行车靠在院内的停车区，肩上挂着一只军绿色的斜挎包，走进一间办公室。

他一边向办事人员递上香烟，一边礼貌地询问：“同志，打扰一下，请问户口转移是在这里办理吗？”

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办事员，正坐在由课桌拼接而成的办公桌前，接过季鹤川的大前门香烟，微笑着回答：

“你从哪儿转来的？”

“学校，也是咱们四九城的学校。”季鹤川回答，并特意强调了后者。

办事员一听，立刻明白了季鹤川的情况，这类事情他见得多了：

“如果工作关系也转到这边的话，你去右手边的房间，会有人带你到单位。”

季鹤川赶忙解释：“工作关系已经由学校安排好了，不用麻烦您。”

“既然这样，那你就直接去左手边的房间。”办事员指了指方向。

“好的，谢谢同志，您先忙！”季鹤川感激地点头，随后按照指示朝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遵循办事员的指示，季鹤川出了门后左转，来到了左手边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正专注地写着文件。季鹤川礼貌地打招呼：

“您好同志，我是四九城证珐学院的毕业生，被分配到了红星轧钢厂工作，我来办理户口手续。”

“户口本和相关证明材料，请递过来。”女办事员言简意赅。

这位大姐性格利落，季鹤川简洁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她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接过季鹤川递来的户口本、毕业证书、实习证明等文件，她迅速翻阅。

当看到季鹤川的名字时，她微微一怔，挑起眉毛，好奇地看了季鹤川一眼，然后问道：

“你跟张立是同学吧？”

看这情况是遇到熟人了，季鹤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您跟张立认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这的副主任，我姓钱，你也别叫我同志，要不嫌弃叫我一声钱姐吧。”

“好，那我就打蛇随杆上叫您一声钱姐了。”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钱姐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坐吧，别客气。”

季鹤川应声，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

钱姐见季鹤川坐下，便接着说：“你批房子的事，是张立委托我帮忙办的。”

这钱姐倒是性格直率，快人快语，季鹤川客气地回应：“那真是麻烦您了，张立也没告诉我，不然我早来看望您了。”

对季鹤川的说法，钱姐笑着摆手：“你别急着谢。

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记我的好，而是出了点状况，怕辜负了张立的委托，所以正好跟你解释清楚。”

钱姐的话让季鹤川心头一紧，但他仍保持着镇定：

“钱姐您客气，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办成办不成都得感谢您。”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钱姐故作松口气道：“是这样，你那个自建房的性质了，我了解了一下，虽然少见，却不违法。

咱们街道就可以办，但是必须咱街道上签字，我一个人代替不了集体，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这话说的艺术，不过也让季鹤川释然，看清了里面的门道：

“您看这里面有什么麻烦的吗，我能解决的我解决。”

对季鹤川的这份机敏，钱姐内心赞叹，眼前一亮道：

“咱们王主任她儿子结婚，正忙着焦头烂额，发愁她儿子酒席食材的问题了。

你要是能等，就先等着，等王主任忙过这段时间再解决。”

这话里套着话，但季鹤川还是听了出来，是在指点他。

季鹤川明白了钱姐话中的暗示，思考片刻后回答：“嗨，真是凑巧。

我有个同学刚处罚了一些黑市物资，他们单位没条件储存，眼看着就要坏，正找人处理。这正好能缓解王主任的难题。”

“哦，还真巧，这是好事，正好解决了王主任的麻烦。”钱姐也是个妙人，对季鹤川话中的漏洞也不点破，咕噜一嘴就把这事情决定了。

“这样，你先去轧钢厂报道，我去告诉王主任这个好消息，明天记得来拿材料。”

“好嘞，感谢钱姐！”季鹤川伸手接过签字盖好章的户口证明等，与钱姐挥着手告辞。

骑车去东直门的路上，季鹤川回味着与钱姐的对话，想到她离开时的话，不由得嘴角上扬。

什么明天拿材料，材料他早就握在手里了，该是明天拿土地建房的批示吧！

想着事，时间飞逝，转眼间季鹤川已抵达红星轧钢厂。

他一抬腿，顺着自行车的惯性，轻巧地一条腿落地，准确地估算好距离，直到车轮滑至门岗前，自行车的惯性刚好用尽，稳稳地停下。

轧钢厂门口，一名持56式的保卫，年纪与季鹤川相仿，待季鹤川停车后，直接了当地问：“什么事？”

“同志，我来报到。”季鹤川边说边递上了自己的证明。

保卫人员草草浏览了证明文件，随即将目光投向门卫室，嗓门提高了一些：

“老李，新人报到！”

就在季鹤川静待确认的当口，一名腰间别着手枪的保卫快步走了出来，面带询问：

“怎么了这是？”

“带他去人事处报到，手续要快。”首位的保卫吩咐道。

“得嘞，新同志，跟我走一趟。”后来的保卫挥了挥手，示意跟上。

两保卫三言两句决定了事情，季鹤川便跟在后来的保卫身后进入轧钢厂。

轧钢厂占地很大，季鹤川跟着保卫七拐八弯，一路所见多是带有米式、日式风格的建筑。

应该是工人都在上班的原因，一路上显得很寂静。

耳旁除了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轧钢厂的主干道上只有几个零星的机关人员在穿梭行走。

“同志，这厂里的情况能给我透个底吗？”季鹤川一边递烟给保卫，一边询问厂里的详情。

保卫接过烟，神情轻松地回答：“咱们厂不止这一片，外地还有分厂。

这里是总厂，员工一万三千多，车间十几个，处室十几个，你以后慢慢熟悉。

书记是杨志民，厂长杨端和，第一副书记王元章，常务副厂长李怀德，这几位是核心人物，你得记住了。

哦，听说新调来一位组织部的领导，可能会挂副书记，具体情况不摸底，你自己多留心。”

季鹤川听后，心中暗笑，那新来的领导正是他的恩师。

但他未露声色，只是继续静静地听着，以免保卫因顾忌而不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