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骆寒秋假借有所感悟为由,在金鼓原驻地闭关修整了几日,总算是将王蝉的暗属性灵力逼出体外。
看着指尖一团乌溜溜的暗系灵力,骆寒秋眼珠滴溜溜一转,将其收进了一个墨色小瓶之中。
在出关之后,见到王蝉,对方自然很快就发觉自己暗藏在骆寒秋体内的灵力被拔除了,但也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那日云露老祖也是提点过王蝉,御下之术以御心为上,以隐秘手段控制下属,总有一天要遭反噬。
骆寒秋这种实力强横的下属尤是如此,对方知而不发,陈府之深,图谋之大,不是阴谋手段可以压制得了的,一旦反噬,犯上作乱,必将给鬼灵门招致祸端。
但此时骆寒秋是魔道六宗的大功臣,他自然不敢暗地里将骆寒秋害死,此事牵扯之大,恐怕他这少主之位就保不住了。
这种因小失大的事情,王蝉自然不会傻到去做的。
于是思来想去,便想出了和骆寒秋称兄道弟的谋略,只不过是换了个称谓,自己一日是鬼灵门少主,对方就依然是他的下属。
只有让寒秋摆脱束缚,才能真正以心交心,以对方忠肝义胆的性格,只要自己以国士待之,对方也必将以国士报之。
王蝉如此想着,将骆寒秋送出了驻地。
“寒秋啊,时值寒秋,恰如其分,你想回去陪妻妾过个好年,我自然不会拦你。”
王蝉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金子令牌,说道:“这是我的少主令,见令如见人,后方的修行资源你可以随意调动。
希望你早日迈入假丹境,他日继承李长老的衣钵,能一举突破结丹。”
骆寒秋有些惊讶,自己和这王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居然借出了少主令,他就不担心,我用来干坏事吗?
骆寒秋道:“少主令象征少主的尊贵身份,我不过是个下属,这如何使得。”
王蝉将令牌塞到骆寒秋手中,指着骆寒秋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日后在这尔虞我诈,巧取豪夺的修仙界是要吃大亏的。
既然借给你,就是把你当兄弟。况且你能早日结丹,对于门内也是一大幸事,即便父亲问起来,我也有理由说的。”
“那好吧,既然少主言尽于此,寒秋再不收下,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寒秋在此谢过了。”骆寒秋朝王蝉一拱手,道。
接下来的战事,骆寒秋并不需要参加,这是六宗结丹期长老们讨论一致后的结果。
一来是他如今备受瞩目,已然成了魔道六宗炼气和筑基弟子心目中的光。
只要他不死就是一面镜子,能让六宗底层弟子,时时自省,发奋图强。
在魔道六宗的宣传之下,骆寒秋的本事是越远越玄乎,甚至在民间还传成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故事来哄孩子睡觉。
不过魔道六宗的综合实力远在七派之上,宗门弟子之间的配合更不是七派和正道盟可比。
加之诡计频出,更用秘术妖丹修士换掉了七派好几位结丹修士,让七派元气大伤,就连结丹长老都人人自危。
不过,这些都和骆寒秋无甚关系了,他此事御剑飞行,难得悠闲一次。
时值寒秋,夜里飞行,冰冷刺骨,骆寒秋毕竟不是修行冰法的修士,饶是筑基之身,也难以长期忍受冰心严寒。
于是在路上瞅见地面的楼房,从房前屋后透出莹莹火光,便御剑缓缓降落。
在房子四十米开外就落地步行,免得因为自己修仙者的身份,惊扰了这些凡人的生活。
冰雪足有脚踝之深,骆寒秋脚踩在雪地里,发出一步步的“吱呀”之声。
行至靠近木屋之处,屋内的凡人自然也听到了这毫不掩饰的声音。
“娘,外面雪地里有个人走过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从推开木屋的窗户,露出脑袋,向屋内的女人说道。
闻言,妇人“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就看见有个浑身是雪的“人”站在门外。
身后留下一串脚印,竟是一步步硬生生走到这里的。
将衣服打着数块补丁,头缠一块布巾的妇人着实吓了一跳,问道:“你是人是鬼。”
骆寒秋笑道:“自然是人。”
见此人回话,乃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妇人反而放下戒备,道:“外面太冷了,你随我进屋躲一下吧。”
“多谢。”骆寒秋平静道。
进到屋内,这里麻雀虽小,好在五脏俱全,一个小小的壁炉,燃着几根木柴,驱散了屋内的严寒。
躲在布衾和灰黄棉被之内的小娃,露出半个身子,打量着骆寒秋,好奇道:“你是山里下来的雪人叔叔吗?”。
“瓜伢子怎么说话的。”
妇女轻轻呵斥了一声,随后对骆寒秋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阁下见谅。”
这女子也不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到骆寒秋从冰天雪地里走过来,还能生龙活虎的,便知道这男人不是个普通人,定有大本事傍身。
骆寒秋微笑道:“童言无忌,在下怎会放在心上。”
妇女从木橱柜里掏出一件陈旧但是洗的干净的薄棉袄,道:“你那件外套全是雪,都湿透了,换这件吧,虽然旧些,但总归能驱寒。”
骆寒秋接过棉袄,脱下自己结冰覆雪的鬼灵门内门弟子黑色锦衣,挂在没扣的木钉上。
换上棉袄,在体内悄悄调动真气,冰冷的机体才渐渐回暖,重新露出真容。
妇女有些惊讶的捂住嘴巴,神色有些紧张。
骆寒秋有些不明所以,道:“这位夫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没。”妇女回到,因为自己的失态,脸上有些绯红之色。
“夫人不必紧张,在下只是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会自行离开了。”骆寒秋微笑道。
“啊,好。”妇女回过神,道:“其实多住几天也没关系的。”
骆寒秋笑而不语,只是闭上眼睛,盘坐在壁炉旁。
如此过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小娃看着骆寒秋,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只有妇女望着眼前这个闭目养神的清秀男子呆呆的出神。
过了一会儿,妇女又从木橱里翻出一匹长布,走上前,盖在骆寒秋身上。
在妇女眼中,骆寒秋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骆寒秋此时可没闲着,他正在识海之中修炼大衍决的第二层,只是无瑕外界的情况罢了。
况且这点小事,他也的确不需要回应。
夜已深沉,妇女轻轻打了个哈欠,脱下粗布外套,盖在小娃身上。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虽是带娃的少妇,却还是风韵犹存。
她偷偷回头看了骆寒秋一眼,见骆寒秋仍是一动不动的睡着,有些失望的披上褥子。
天边一道曙光浮现,阳光透过木屋缝隙,照进屋内,骆寒秋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骆寒秋不动声色的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便脱下身上的棉袄,将之与布匹小心叠好,放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
不过,他穿好鬼灵门制服,刚推开门,想要悄悄离开此地,却被身后的一双小手抱住大腿。
“雪人叔叔,你要走了吗?伢子好饿啊,你有吃的吗?”小娃娃很是瘦弱,孤儿寡母生活在这里,竟是被饿醒了,令人心疼。
“你父亲呢,怎么舍得将你们母子丢在家里不管了。”骆寒秋蹲下来,亲切问道。
“我爸爸好几个月前,就已经战死沙场了,听妈妈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修仙者,雪人叔叔,你能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也是修仙者吗?”
小娃娃眨巴着眼睛,问道,他倒是没有多少苦涩,年少无知,不知年幼丧父的苦楚,也是一种乐趣吧。
“猜对了。”
骆寒秋爱惜地摸了摸小男孩得脑袋,手上灵力流转,随后欣慰一笑。
随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白色丹药,乃是一枚辟谷丹,道:“叔叔给你个奖励,这个好吃的,你吃了就能好几个月不饿了。”
“哇,真的吗,好厉害。”
小男孩迫不及待的从骆寒秋手指上一把吞过,将他的两根手指也包在嘴里。
骆寒秋浅浅一笑,收回沾了些口水的手指,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青黄色书册。
“我见你骨骼惊奇,传你一部绝世武功,只要求你日后好好孝敬你母亲,如何?”骆寒秋道。
谁知小娃突然两眼放光,一把跪下,道:“师父在上,我给你磕头了。”
骆寒秋有些无奈,但对方既已行了师徒之礼,他也只好笑道:“师父还有其他事情在身,这本书,你要好好藏着,切莫让旁人看到了。”
小男孩问道:“连妈妈也不能看到吗?”
“能,除了你妈妈,谁也不能知道,你能做到吗?”骆寒秋正色道。
“能!”小男孩昂首挺胸,道。
“切记,受我传承,需孝敬母亲,不可做恶,否则我决不饶你!”骆寒秋说完这话,便起身。
他负手于后,脚踩飞剑,下一刻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地平线。
小男孩一脸震惊,跑进屋里,朝母亲大叫道:“妈妈,妈妈,那个雪人师父真的是神仙啊!”
手里的书册掉在木板上,上面写着金晃晃的四个大字——《逐月真经》。
……
骆寒秋又赶了一天的路程,终于是赶在太阳下山前,返回了姜国钦州的寒府宅院。
此时天地间白雪皑皑,墨府被覆盖在一层薄薄的黑色护罩之下,冰雪落在护罩之上瞬间就被融合成蒸汽。
寒府几亩地范围内,仍可见些许黄叶,与外界如隔两界。
骆寒秋一招手,插在府内房顶的那面小幡就滴溜溜一转,飞回了骆寒秋的手中。
墨府上空的护盾一闪,消失了。
“姐姐,怎么变冷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头顶一片天幕,瞬间如临大敌,看着半空之中手持阵旗的黑衣修士。
女子娇喝道:“阁下何人,竟敢擅闯寒府,你不知道我夫君是谁吗?”
骆寒秋缓缓降落回地面,笑道:“丫头,一年不见,连夫君都不认识了?”
“夫君!”
见到这怀念已久的男子,少妇却突然跑回了屋里,倒是给骆寒秋整不会了。
不多时,从屋里跑出来三个花枝招展的美艳少妇,墨玉珠和墨彩环一左一右的挽着骆寒秋的胳膊,只有墨凤舞的双手无处安放。
“夫君,终于舍得回来了?”墨玉珠挽着骆寒秋的胳膊,有些怨气道。
“眼下正值战事,为夫也是忙里偷闲,这不是从前线撤回后方来看你们了吗。”骆寒秋平静回道。
墨玉珠闻言一惊,关切道:“你到前线打仗去了,可有受伤。”
毕竟,正常情况下,前线的精英弟子是不会撤回后方,除非是受伤的复员人员。
“以为夫的本事,七派的土鸡瓦狗怎么可能伤的了我。”骆寒秋看着墨玉珠面若桃花的嫣红脸蛋,自夸道。
“啊丘。”
墨彩环突然打了个喷嚏,不合时宜的抽了一下鼻子。
“天冷了,我先把阵法重新布置一下吧!”
骆寒秋这才得以从二女之间脱身。
他一拍储物袋,取出两面新的黑色魂幡,向其中输入些法力,魂幡瞬间飞出,在空中盘旋半圈,一前一后的插在寒府宅院屋脊。
一道灰蒙蒙的透明护罩从空中向四周延展,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屏障,重新覆盖了寒府几亩地范围内的天地。
飘雪和寒气被隔绝在外,温度瞬间高了几分。
“之前那面魂幡的威能快要耗尽了,为夫得收回去重新祭练一番。”骆寒秋解释道。
三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骆寒秋和三人进了厢房,很快便瞅见了在摇篮中熟睡的一个小娃娃。
骆寒秋微笑着看了一眼墨彩环,此女却是一脸傲娇,嫌弃的看着他。
竟是墨凤舞将小娃娃轻轻抱起,递给骆寒秋,道:“这是彩环的孩子,这个月刚生下来。”
墨玉珠眉眼弯弯,打趣道:“也亏你给彩环那几枚养胎的丹药,这孩子刚生下就有九斤九两重呢?”
骆寒秋看着怀里花红雪白的大胖儿子,甚是喜爱,问道:“有名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