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伤如海潮
哒哒哒……
青石砖小路上，两匹瘦马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在后面的周一围时不时看向前面翻阅功法册子的徐兴，忍不住有些奇怪这姓徐的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这也不像是要贩卖功法典籍还清赌债，反而像是马上去战场杀敌，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做法。
不只是周一伟，就是四周进出城做买卖的路人，也频频回头，他们也很少看见徐兴这位爷骑马出城，而且还在马背上面看书！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斯是经常在酒馆，或者赌坊出没的人物才对。
周一伟也是眉头紧皱，思索着种种可能，一会儿了别被这混不吝带了沟里去，关键时刻自己得掌握主动。
“嗯，原来如此…”
徐兴在马背上点点头，合上了书册，眼前浮现出半透明面板。
【天霜拳法，攻击类武学，不入流】
【暗影蝴蝶步，轻功闪避，不入流】
加上之前的已经被自己推演到第一境的《神魔寂灭刀法》，大成怒鬼拳法，那就是斩妖司下放给每个衙门的武学心法。
事到如今，有了一门推演到第一境的刀法，那就先提升一下轻功，搭配起来比较稳妥，毕竟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还能走为上策。
如果还能剩下阴寿，那再推演拳法不迟。
【刻苦练习三年，你对暗影蝴蝶步有所领悟，不管输赢，打架斗殴时经常有惊艳的闪躲表现。】
【刻苦练习第八年，鞋磨烂了三十六双，你终于迈入小成，和人好勇斗狠时打不过就跑，无人能追，周围人送绰号徐跑跑】
【刻苦练习第十二年，你已经不知不觉迈入大成境界，和人对战时犹如鬼魅，进退自如】
【刻苦练习第十五年，你在冬天落满雪的松树上腾挪辗转了一整天而不落地，那一天，你悟了，已臻圆满之境】
阴寿，还剩二十五年。
“这个感觉，似乎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
徐兴在马背上深吸口气，隐隐有一种腾飞之感，似乎随时脱离马背，随风而去。
这种身体质量，他不敢想象自己奋力奔跑的时候，速度会到多快，这种期待让他恨不得去见见那些妖魔，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落实“徐跑跑”这个称号。
不错，还有二十多年阴寿，完全可以推演天霜拳法。
徐兴心念一动，眼前半透明光幕数值再次变换，可是似乎比暗影蝴蝶步慢得多。
【刻苦练习第六年，你对这套拳法完全没有任何领悟，寒冬腊月别人在包饺子，你的拳头却都是冰渣子】
【你又拼命钻研到了第十二年，又是一个除夕之夜，你看着拳头上的冰渣子，心中有所明悟，天霜拳，莫不是已然摸到小成门槛？】
【时间来到了十九年后，你冬练三九，落入冰窟，生死一线间一拳打出，寒霜四起，将冰窟水冻结，因此获救，达到了天霜拳小成】
【苦练二十一年后，你明白了天霜拳是要冻结周边一切为标准，并且同时不伤害自身，你领悟了中庸层次】
【二十三年后，你三伏天在瀑布下裸身练功，陡然间明悟一拳打出，瀑布瞬间冻结十个呼吸，天霜拳大成】
【二十六年后，你身穿布衣，化身京城小贩，三伏天站在街头吆喝：一拳一个各种口味冰糕，销量惊动皇宫内院，你就此归隐，天霜拳成大圆满之境】
徐兴看着自己跌宕起伏的明悟过程，心里也是无比惊骇，同时感到庆幸。
拳法和蝴蝶步都堪堪在用完阴寿时候大圆满，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的是，都没有像惊寂刀法推演到第一境，有些美中不足。
忽然徐兴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道：“对了一位，是不是斩妖司例行的检查还有半旬？”
“回班头，确切地说是二十一天，还有，属下叫周一伟，您可以称呼我一伟……”
“好的一位……”徐兴转过头没有说话，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按照原主记忆，这斩妖司每次下乡，都会检查当地治安好坏，如果不能给人家一个满意的治安，恐怕下一年的功法，拨款，还有功法下派种种好处都没你的份。
就连衙门知县等人也会受到牵连，直接会把怒火转移到班头们的身上，也许今天你还神气扬扬指挥着七八个衙役，明天就会革职查办。
自己现在只是把功法推演到大圆满，已经是用尽了机缘，无奈时间太短了，原主又太不争气，如果到斩妖司视察还没能推演出第一境，恐怕够呛能过关，就连这次的妖物能拿下的把握也不大。
而截止到现在，上次获得的阴寿已然是用尽，徐兴心里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
“怪不得这厮临时抱佛脚，这么用功研读功法，原来是觉察到斩妖司来人，早干嘛去了？”
恍然大悟的周一伟眼神中生出鄙夷之色，心里暗戳戳希望徐兴这死对头赶紧被革职查办，最好是斩了。
想起刚才对方故意叫错自己的名字，他太阳穴处就一阵青筋跳动。
两人一路无话，瘦马转过一座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排错落的房屋农舍，田地，错落有致的树木，河流，还有牛马羊圈，显然到了黑河村边界了。
村口有个五十岁上下年纪，裹着绿色头巾的妇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看到是两个差役，眼神中亮起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生活在附近的百姓都知道，官差和妖魔勾结，才造就了现在的世界。
这帮穿着官家皮的人除了外形和妖魔不一样，剩下所差不多。
“这家农妇家里最先闹妖，辛苦养了多年的牲口，全都被妖魔两三天吃干净……”周一伟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对，是个猪妖……”
猪妖？
徐兴皱了皱眉，想起来这方世界分为妖魔和鬼怪，妖魔就是动物异化或者人老成魔，如果有幸杀死自己能获得阳寿；而鬼怪就是邪祟，无形之物，自己前晚斩杀的那个就是，能获得阴寿。
阳寿阴寿都能推演武学功法，还有一点缺陷是目前不能给自己真正增加寿命。
一想到这个，徐兴又想到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命，真的是百爪挠心。
吱呀~~
两人越过麻木的妇人，推开房舍门，一股呛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徐兴眉头皱了一下，顶着血腥味往里面观看。
墙壁，地板，窗户纸上，涂抹满了道道血迹，连同和羊圈牛圈的矮墙被推翻，到处是残肢断臂，甚至徐兴觉察到自己脚下还有三只人的手指头，零散的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和血。
锵锵！！
旁边的周一伟早就按捺不住了，大拇指一按，腰中的鬼头刀出鞘三分之一，寒光闪了闪，惊动了坐在角落里咀嚼血肉的猪妖。
“嗯?好久不见，徐老弟，听说你升官了？怎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斩了我们当投名状么，呵呵……”猪妖口吐人言，大嘴里面还流淌着血肉，身体仿佛一座肉山堆垒在角落，坐在那里都有将近两米多高。
“哪里哪里，我能有今天，都是兄弟们给面子……”
“哼哼，知道就好！”猪妖冷哼一声，继续咀嚼血肉。
徐兴一只手按住周一伟拔刀的手，一边笑了笑，慢条斯理司空见惯似得到了猪妖跟前，用脚带过来一个带血的板凳，和猪妖并排坐下。
铛！
周一伟收刀回鞘，看到这一幕的他，心都凉了半截。
本来自己回去是叫帮手的，可似乎这帮手和猪妖比和自己都亲近！
这还怎么打？
来之前，他就估摸了一下，自己如果硬着头皮上，是能胜过这猪妖半分的，但是毕竟风险太大。
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读秀才的弟弟要照顾，更不可能一往无前，所以才想多点帮手一起困斗妖魔。
可是按照现在的形式看来，如果自己动起手来，二打一很可能变成二打一———自己被人家人妖双打。
低头，沉默，布满青筋的手攥了攥，终于离开刀鞘。
周一伟眼角湿润落寞，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心里的悲伤如同海潮涌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