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山除妖
听完妇人的哭诉，半月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们一家人，可曾见过这位大王的面目？”
妇人抽噎一下，摇了摇头，道：“仙长，我们肉眼凡胎，哪儿能看的见大王。”
就算看的见，她们一家人也不敢看。
民间传言，家中若是有鬼神路过或者发生不可言说之事，千万不要好奇，只管好生招待它们便是，否则一旦见了它们的真容，就会被纠缠到死。
妇人一家这也是被逼的没了活路，这才求到半月观来。
半月点点头，又问：“这位大王可曾施展过什么手段？”
妇人闻言一愣，遂仔细回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开口道：“回仙长的话，除了昨夜我娘突然病倒外，不曾发生其它祸事。”
说到这儿，妇人又开始哽咽：“定是昨天白日里没有供奉荤腥，惹恼了它，夜里便施法诅咒我娘，呜呜呜……”
沈时看了她一眼，哭的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他心中便有些奇怪。
都自称大王了，居然还会为几斗米折腰，不过是一顿荤腥而已，它就出手害人。
怎么看怎么一股小家子气。
要知道，人乃万物之灵，受天地庇佑，寻常山鬼精怪为躲因果，根本不愿与人族接触。
除非那些无意中结下仇怨的，才会心存报复。
当然了，也有例外。
狐族便十分喜欢与人族接触，甚至联姻，它们天生灵性十足，自然更喜欢混迹在人群中，与人共舞。
这边半月止住妇人的哭声，再次出声询问：“你家中婆婆年岁几何？”
妇人擦了擦眼泪，道：“回仙长，我娘是个有福之人，今年已岁至花甲。”
原来是个六十岁的老人，那在这个时代可真的算是高寿了。
沈时忽然觉得，或许这位妇人婆婆的病根本不是她口中大王所诅咒。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典故，叫做杯弓蛇影。
说的是一个人宴请宾客，起初他的好友在席间与他畅谈的十分投机，可几杯酒下肚后，那人脸色便开始不自然，没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后来没过几天，就传出他那位友人重病卧床，快要不行了的消息。
此人大惊，连忙前去探望，询问发生了什么，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
友人先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后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终于开口。
友人说那日饮酒，连喝几杯后无意中瞥见杯中有条小蛇，他心中害怕，但又碍于脸面，不愿扫兴，便一口喝了下去。
回到家后，他愈发觉得是这位主人要害他，自己喝下去一条毒蛇，这般日思夜想，终于一病不起。
这人听完，心中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杯中怎会有毒蛇呢？
他回到自己家，看向友人那天坐的位置，忽然间哈哈大笑。
隔天他再次盛情邀请友人，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美酒。
然后他指着杯中小蛇，问友人是否是这条蛇。
友人惊魂未定，连忙道是。
此人大笑，让友人回头看，只见对方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弓，而所谓的“杯中蛇”不过是墙上弓的倒影。
至此，误会解开，后来友人的身体也慢慢康复。
沈时觉得，这位妇人的婆婆应该也是杯弓蛇影。
她觉得自己家一日未供奉给大王荤腥，便违背了它的意愿，必会遭到诅咒，于是她自己就把自己吓倒了。
至于所谓的大王，恐怕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哪有藏头露尾连面都不敢露的大王。
“乖徒儿，你替为师去一趟，将这小怪给除了。”
半月突然说道。
沈时：“啊？”
妇人看了看沈时，又看向半月：“仙长，这……”
她很明显不信任沈时。
“师傅，这种大事，您还是自己上吧，”沈时耸肩：“我哪有那本事啊。”
半月真好意思说的出口，什么都没教给他，居然就让他去。
沈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老家伙别不是老年痴呆了吧。
比起下山除妖，他更愿意待在半月观探查秘密。
“乖徒儿，此事需得你去。”
半月手捏道诀，一柄桃木剑“咻”的一声从大殿射过来。
“这是为师从前使的法器，你便拿着它去吧。”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一并交给沈时。
沈时没接。
他苦着脸道：“师傅，我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你真让我去除妖啊，难道是让我去给它塞牙缝不成。”
沈时是真的不想去，他有这时间不如苦修道术，《修行纪要》上面还有许多小法术等着他去学习。
半月摸了摸他的头，道：“乖徒儿放心，不过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东西罢了。”
好耳熟的台词，沈时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为师要出趟远门，处理件要事，你随这位夫人去了结此事之后，不可在外贪玩，速去速回。”
半月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一旁的妇人。
那妇人倒是个懂话的，她连忙道：“仙长放心，我明白的。”
小孩子贪玩，半月的担心她懂。
看着手中的桃木剑与黄符，沈时暗道可惜。
没能看清那只黄符鸟上的内容，也不知半月所说的要事是什么事，他还为此特意出趟远门。
“小……道长，那我们就出发吧。”妇人催促道。
事已至此，那只能去了。
沈时不再磨蹭，他同半月道别，随后跟着妇人出了半月观。
……
上山难，下山易。
妇人一开始还故意放慢脚步等着沈时，后来发现这位小道长完全没有落后于她，且一路下来气息比她还稳。
她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不愧是半月仙长的弟子。
“小道长，您快要出师了吧。”
一路沉默显得太过尴尬，妇人开始没话找话。
沈时疑惑道：“婶子，何出此言？”
一声婶子叫的妇人眉开眼笑，她不停摆手：“哎呦，小道长说笑了，我哪能当您婶子。”
沈时笑了笑没说话。
妇人接着道：“以您这身本事，半月仙长很快就会让你四海游历，斩妖除魔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和我家对门的，她家二狗子，和您差不多大，前年被仙长收为弟子，去年出的师，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威风呢。”
妇人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家那小子体弱，说不定也能被仙长看中，哪还用跟着我们吃苦受罪。”
“一年前，我还听说镇子东边一户人家遭遇妖邪，留下个孩子被仙长所救收为弟子，真是菩萨心肠呦。”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