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同窗
自然,有了伴读指导之师,禁足令第二日便解了,还是安宁公公传的口谕,至于凌司尘究竟清醒地听到没,这就需得叶芫来证明了。
在天昏晓未分时,叶芫就已和陌梅在书房研磨习字,只待着凌司尘遵凌叔叔口谕带他一起去学堂了。
可这二人在书房直直待到太阳全出时都未等到该来的人,亲自去袅凌殿前扣候,却得知那位爷还在梦中,不见来客。
只得花些银两一路问去,荷包都空了大半,只能说这岱渊皇城属实太大了些,至于一路掏钱,实是因为这圣旨上只提到了人,未曾言说容貌,大都怀疑这人身份,而云川的玉佩丢了,岱渊帝又把他行程之事全权交由了不靠谱的主,可不是举步维艰。
终于找到学堂时,上午的第一堂课已结束,进去之时学子们正玩的嗨。瞧见这红衣公子却都不约而同的止了动作,喧闹似是滚沸的水中忽入了冰凌,霎时寂静蔓延。一是这公子美的太惊艳,二是早听圣旨知是阿肆的伴读兼师,心觉神秘万分。
那边小憩的讲师也被这寂静吓了一跳,心中循环着自家夫人带娃总结之名言:'‘不哭不闹,大祸来到。’’
眼还未睁开就已是满面冷汉,睁眼去瞧,只见统一的浅蓝色学子服中,一抹红色绽于其中格外醒目,这才稍稍安了心,知不是出事了,又细细思索来人身份。
忽地就记起入宫时何乐公公交代的事宜,这位可是云川二皇子,自己课下首见可是得问安的,不能得罪,倒不知脾气如何。
慢悠悠起身理理衣袍,朗声道:''下官方才下课,堂中喧闹有失迎接,殿下莫要怪罪。‘’
说完拢了拢自己的灰白胡子,笑得和蔼可亲,学堂的学子们一时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叶芫自小居于宫中,心思更比普通孩童细腻,这等怪异如何看不出。
这白袍讲师定是有地位的,只是不受学生尊重,就故意严厉些找回地位罢了。想着就向那位身着白袍的讲师微微欠身,道:
“学生昨日才居于宫中,不知学堂具体方位,这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错过先生的第一堂课了,学生晚来已是不敬,更是叨饶了先生休息,还望先生海涵莫要怪罪。“
说完略微一顿,视线轻轻扫过周围静默的学子脸上各异的神色,又开口道:‘‘学生知此时到来对诸位都有多多叨扰,还请各位同窗能暂且接受叶某的麻烦,请多多指教。''苍白的面上微微泛红,想是赶路赶的急了些,却像极雪中梅花,美艳脱俗。
众人还未从这红衣公子的清亮声音中反应过来,只觉刚才耳畔似存林间泉水之音,清清朗朗好不动听,直直安定了心绪,一时都浸没在声音的余韵里,满堂只闻风声。
讲师最先反应过来,这小孩可真是,自己虽官职小小,但曾是岱渊帝启蒙之师,此前受惯这些学子的怠慢,自己都给忘了。
细心感人啊,孺子可教。笑着便道:“殿下忙着赶路定已疲乏,不若为师为你选个座位先休息一下,待会定要好好上课咯。''
叶芫又微微欠身,''叶某谢过先生。”脸上也露出个明媚的笑来,在满堂浅蓝中更显灿然。
风过,叶落,雪花纷飞。此时第二堂课已近尾声,不少学生都已早早的收拾了书箱交由自己书童,做好了飞奔而出的架势,竟是连课业都不想再听。
夫子也只好作罢,匆匆布了几道算术就走,边走边板着脸喝道:“一个个贪玩好耍,可堪老夫教你。今后测试时千万莫说是老夫所教!''
一阵哄堂大笑。其间一人站起边笑边说:’‘先生,你莫要气坏了身子,我这就把今日课业拿给四哥,再把之前所欠课业要来,定不会拖您后退的,放心~”
这位便是岱渊五皇子凌思远了,岱渊有名的四哥控,要说凌司尘身边最长伴人啊,除了木白就属这五殿下了。
这边叶芫刚巧收拾完自己的书,后排的凌思远就扯住了叶芫的袖子。强装镇定道:’‘你可就是那云川皇子?’‘脸上已有薄红。
’‘嗯。’’
''那你现在可是要去袅凌殿看四哥?‘’
这五皇子和叶芫年龄相仿,自是会更加亲切的,但相比五皇子的活泼好动,叶芫倒是更喜清清静静一个人读书,但又想到自己暖和的马车和飘雪的天气,心忧五皇子这跑跑跳跳的一路过去怕是会染风寒。
于是在凌思远看来,这个今日一来便惊艳满堂学子的公子只是略微思索了会儿,冷冷清清的面上就绽出温暖的笑来。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就从红色衣袍里伸出,轻轻搭在自己腕上,笑着说道:“我也准备去瞧瞧这贪睡的人,上我的马车吧,这路上风雪大的很,莫要跑动地染风寒了。”
这手生的确实完美,白皙、修长、匀称,许是过白的缘故,手指尖还带了些粉色,每根手指伸出在雪中都像是梅花,更令凌思远呆住的是这手带袖散出的幽幽冷香,竟不是任何香料所出。
至于五皇子如何对香料如此熟悉,自然不得不提及其生母慕容丽清,皇上的结发妻子,江南曾名动天下的制香美人。这位奇女子在春三月的江南与凌昆在一陡崖上初遇,一个欲疏愁,一个欲试香。春料峭,芽新嫩,崖边青衣女娘倩比花,衣袖一挥,刹那间崖上四聚五彩斑斓的蝴蝶就成了春。这奇女子更奇的便是识得天下香,可惜香多伤体,本是后宫中第一位妃子,却在所有妃子之后才诞下皇子。这五皇子从小与母妃学习,自是识得、制得、品得各类香的,所以才说这冷香惊住了他。
幽幽袅袅,有似若无,却又实是存在,像是美人面上的纱,隐隐约约,勾得人魂牵梦绕。
马车不大,却也是各样齐全,甚至云川点心都是备着的,座椅都是裹了皮褥的,炭火烧得正旺,轿内温暖如春。
偶有颠簸时,轿帘微启,凉风灌入,在轿内形成些许微风,那股冷香更浓郁,一丝不少地全由叶芫身上散出。
制香人寻见奇香人,一个自携风华行走天下,一个寻觅良久终得答卷。
雪不知歇,马车停在了袅凌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