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化礼部，老臣不满
第二日早朝，杨汝常没看见沈㴶的身影。
下朝之后，哼着小曲便回到了钦天监。
走到钦天监大门口的时候，只见沈㴶正坐在他的位置上与众人交谈着什么。他整个人吓得都快扭曲了，手中的笏板也掉到了地上。
听到声响的众人齐唰唰看了过来，沈㴶则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杨监正下朝了？”
“是……是，沈侍郎又来问询情况？”
他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敢直视沈㴶。
沈㴶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于是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潇洒离去，只留下杨汝常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离开钦天监后，沈㴶来到了乾清宫。
“此等绝世之作，真乃上品！”
朱翊钧看着眼前的«落霞孤鹜图»，不由得连连称赞，全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扑通”的一声，沈㴶突然跪下了。
听到动静的朱翊钧从里屋走了出来，只见沈㴶连连磕头。
“沈爱卿，这是何故？”
“谢陛下救命之恩！臣无以为报，唯有…”
还没等他说完，朱翊钧已经到了他的身边，示意他起来。
“国难思良臣，朕身边现在正缺人手。”
此话一出，沈㴶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要你愿意留在朕身边，自当重用。”
沈㴶长期不受重视，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所有，立马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一番交谈之后，朱翊钧对他也有了些了解。
“之前流言的事情，臣已经有了头绪。”
朱翊钧只是喝着茶，静静地听他说着。
“臣第一次去钦天监调查，什么发现都没有，然后晚上便遇到了行刺。今日臣突然出现在钦天监，给杨监正吓了个不轻。”
朱翊钧没有表露出太多，毕竟他早就有所猜测，话锋一转。
“朕知道了，沈爱卿辛苦，这件事先搁置一旁，你对礼部有什么看法？”
沈㴶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不知道如何接下话茬。
“陛下是想问礼部现在的情况？”
“不是，是礼部的职能。”
思索了片刻之后，沈㴶脱口而出：
“陛下，臣以为现在的礼部重俗礼，轻外事。”
“细细道来。”
朱翊钧还是比较满意他看待问题的方式，以及角度。
“按以往来说掌管礼仪、掌管祭祀事务应该是天下安定的时候侧重的。如今女真人野心昭然若揭，边关告急，礼部依旧循规蹈矩，没有一点处理外事的打算。”
“卿认为如何解决？”
说罢，朱翊钧取了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沈㴶。
“陛下这是何意？”
“朕决定将礼部分为上礼部和下礼部，下礼部依旧负责那些旧制。而上礼部，尚书人选就是卿。”
沈㴶闻言，急忙下跪谢恩。
“爱卿即可将重心放在御敌一事。另，朕会派两个人充当你的下属，加侍郎衔。但有风吹草动都需向朕禀报。”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沈㴶回到了礼部收拾东西。
与此同时，圣旨也传到了礼部。
传旨太监宣读完后，一字一句仿佛针一样扎进了礼部尚书沈鲤的心里，但是又不敢发作，只得接下圣旨。
众人都是不屑地看着沈㴶，不过他没有在乎这些，只是自顾自收拾东西去了。
“大人，不必动气。沈㴶不过一宵小耳，气坏身子不值当。”
只听见沈鲤在里屋摔打着茶碗和众人劝解的声音。
朱翊钧安排好礼部的事后，便来到了启祥宫。
王喜姐给他捏着肩，很是温馨。
“陛下今日如此兴致，想必是有好事发生？”
说完之后，王喜姐便示意贴身宫女和太监都下去了。
见人都走了，朱翊钧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容。
“什么都瞒不过皇后，朕将礼部一分为二了。”
自从来了这里，王喜姐便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他滔滔不绝说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王喜姐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你侬我侬度过了一个半时辰。
东宫内。
“太子殿下，有消息传来陛下将礼部一分为二了。”
正在专心练字的朱常洛此刻也不淡定了，随后让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这个看着已经时日无多的父皇究竟想要干什么？
身为太子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坐上那个位置，便书信一封让最亲信的人送了出去。
叶向高看着信中的内容，只觉得一个礼部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次日早朝。
能睡好觉的朱翊钧精神面貌明显得到了改善，与一个月前的他判若两人。
他将礼部一分为二的事情已经传遍朝堂，不过他已经做好准备。
此时没有经过内阁票拟，方从哲便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
“准。”
“臣以为陛下应当遵循祖制，擅自改制实为不妥。”
听到此话，朱翊钧原本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不妥？辽东一事，久无定论。而今朕有主意，卿等意欲阻拦？”
此时，次辅叶向高也跳了出来。
“陛下，朝廷有朝廷的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
还不等他说完，朱翊钧直接打断了他。
“够了！既然卿等想听，朕说与你们便是。”
他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俯视着朝堂之下的众人。
“昔日秦惠文王用张仪，连横之策，以割地六百里的虚假承诺破坏齐楚联盟。”
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再举出一例。
“秦晋联军压境，郑国危在旦夕。烛之武，洞悉秦晋隙阋，复计秦地邻郑，其利所在。夜缒而出，见秦伯于军前，陈说利害，秦伯为其所动，遂撤师而去，并留兵助郑守御。晋见孤掌难鸣，亦退兵。郑国得以解围，安然无恙。”
方从哲和叶向高也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他们想不出能用什么反驳皇上，也不敢。
“朕只是各取所长，同为朝臣，相互攻讦，成何体统!”
“此事以后不准再议，退朝！”
下朝之后，沈㴶回到了上礼部办公的地方，和方孔炤、孙传庭讲述着朱翊钧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场景。
听得两人尽是仰慕之情，尤其是方孔炤。
“陛下好生威风，我等以后须尽心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