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瞎说一些大实话
看着有些疑惑的铁铉，朱高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在是眼前这号人物太过出名了一点。
要说将来他老爹朱棣，在靖难一役中，遭受的最大的挫折，莫过于眼前这个丝毫不起眼的铁铉。
先是在守卫济南城的过程中，派出百姓诈降，引来朱棣单刀赴会，最后城门口的铁闸差点砸烂了朱棣的脑袋。
而后又是在炮轰济南城的关键时刻，拿出了老朱的画像，以魔法打败魔法，愣是让朱棣进退两难。
对于这样一个忠贞两全的奇才，朱棣也是爱恨交加，可惜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中，铁铉誓死不为朱棣效力，最后落了个堪称惨烈的结局。
朱高爔瞅了铁铉一眼，此时的铁铉不过三十而立，正当壮年。
铁铉看着朱高爔，有些疑惑：“殿下认识微臣？”
朱高爔笑嘻嘻的，“我当然知道你。皇爷爷还跟我提起过，说你断案如神，还特地赐字‘鼎石’。”
说着，朱高爔眨巴着双眼，说话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我爹以前还总是说，先生之才能，必不止于如此。先生正当壮年，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铁铉面上依旧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高兴。
此刻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督府断事，顶多被老朱夸奖过几句，而他将来要为之效忠的朱允炆，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更是眼神都不带瞟一下的。
但是燕王那是什么人物？
燕王两次出塞，均大胜而归，再加上又是当今圣上之嫡子。
如今现在老朱还在，朱允炆也没有开始他的削藩大计，虽然有些暗流涌动，但是表面上，依旧一片安好。
铁铉此刻骤然听到这话，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终究是高兴占据了大半。
只是面上，他还是很矜持，“不过只是做一些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值得殿下夸奖的。”
朱高爔哈哈笑了两声：
“嗯嗯，本殿下就是欣赏你这种性格。今天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走，我带你去醉仙楼好好搓一顿，咱们今儿个不醉不归！”
铁铉脸皮子抽了抽。
这位殿下一直都是这么……呃……热情的吗？
不过铁铉想到醉仙楼中的鸭油酥烧饼、蟹黄汤包，他就忍不住喉头一紧，感觉唇腔中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
只是下一瞬，他想起了自己微薄的俸禄……
铁铉心头一凉。
他镇定地拱手行礼：
“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恐怕只能拂了殿下的好意了。”
朱高爔特自来熟地拽着他，点点头，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们去醉仙楼速战速决，对付一口，回头你再去办案，不妨事的。”
铁铉身形清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口腹之欲。
如果不是口袋里缺钱，谁不喜欢吃点好的啊。
吃一顿饭的功夫，如果只是吃一些大肉面之类的，倒也确实不花费时间，只不过……
铁铉还在犹豫，下一刻，他就感觉整个人一个踉跄，就被眼前这个小萝卜头，抓住手腕，就撒开脚丫子往前跑。
醉仙楼离他们方才那地不远，没过多久，朱高爔就来到了醉仙楼的大堂内。
此时，铁铉看着手腕上，似乎被铁钳箍出来的深深红印，头皮都有点发麻。
不是……这个朱高爔吃啥长大的？
这么一个小萝卜头，那力气大的，就连铁铉这么一个壮年男子险些都反抗不了。
也是这个时候，小吉祥跑得气喘吁吁，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谄媚地笑着，嘴里的马屁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串儿一串儿地秃噜出来：
“殿下体力非凡，不仅有拔山扛鼎之力，还拥有风一般的速度，将来必能继承燕王爷的体魄，杀得鞑靼和瓦剌哭爹喊娘……”
铁铉听到这话，眼角又是一跳。
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于朱高爔的第一印象究竟准不准确。
听这小太监的口吻，分明就是一个未来的奸臣佞贼，将这样的太监放在朱高爔身边，朱高爔……真的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是一棵根正苗红的小树苗吗？
好在下一秒，朱高爔背负双手，两条浓眉就拧在一起，一声低喝：“小吉祥！”
铁铉的眉头随之松开。
这才是小殿下该有的样子嘛。
但是下一瞬……他唇角刚刚翘起的弧度，就倏地僵硬了。
朱高爔怫然不悦：
“小吉祥，在外头，不许瞎说一些大实话。有什么话，回到府中再说。”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人做事，要学会低调。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呢？”
小吉祥乖顺地低下脑袋认错，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倔强地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可是殿下，奴婢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朱高爔叹了口气，只能朝铁铉拱了拱手：
“小吉祥还是年轻了点，铁铉大人见谅。”
铁铉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最终，只能无奈拱手：
“不敢。”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醉仙楼里的掌柜，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朱高爔的存在。
对于这位出手大方的财神爷，掌柜的那是想忘都忘不了，笑得比青楼里的老鸨还要灿烂，扭着腰肢就走上来了：
“小少爷来啦，雅座都给您备好了。今儿吃什么？八宝黄焖鸭？江米扣肉？还是糖芋苗？”
随着这些菜名从掌柜的口中报出来，铁铉每听到一个菜名，心尖就是一颤，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摸自己的荷包。
他开始思考，跟随这位小殿下出来吃饭这件事……究竟做的对不对……
朱高爔摆了摆手：“今天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两碗阳春面，加两个狮子头，最后再来一盘招牌的盐水鸭。”
嘿。
今天这么简朴？
掌柜的面上却依旧带着热情的笑容，末了还特别殷切：
“行。知道您胃口大，阳春面的面条给您放五两，够不？”
正常成年人一顿一般只吃三两，因此，听到掌柜的话后，铁铉心中微微颔首。
难怪能把酒楼开这么大。
除了东家有实力，这掌柜的也是个实实在在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