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二的别扭
出去溜达一圈，当作饭后的消食。
麻糖吃了，烧鹅吃了……吃到最后，还来了一碗鸭血粉丝溜溜缝儿。
只是朱高炽回到府中后，神情似喜似悲，显得极为复杂。
世子妃张氏见他回来了，迎面走来，只是看到他的肚子，神情中带上了些许不解：
“你这溜达了一圈，怎么感觉肚子更圆了点？”
朱高炽长叹一声，怆然道：
“小四误我啊！”
世子妃一巴掌糊到他的大肚子上，略有些不高兴：
“这关小四什么事情，你别乱诬陷人！”
朱高炽此刻，终于明白了老二的那种孤立无援感。
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
翌日。
文华殿内。
朱高炽昨天晚上的那点脾气，早就因为睡了一觉，忘在脑后了。
他带着朱高爔，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细细嘱咐小四。
就在刚刚，有大太监过来传话，说是朱元璋传召朱高爔。
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把文华殿内的皇子皇孙都弄傻眼了。
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后，他听到这旨意后，第一个反应就是：
朱高爔又闯祸了？
没办法，这小子但凡没有在上课吃饭，那就跟放出笼的野狗似的，就连路边看到一株草，都要上去薅两下。
典型的精力充沛过剩。
对此，老二发言：
——还是吃得太饱了。
朱高炽作为燕王府的世子，别看表面上总是一副笑呵呵的胖子模样，但是心思却格外缜密。
他听到旨意的瞬间，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昨天乾清宫内发生的事情，他心中难免忐忑，压低了嗓音，细细叮嘱起来。
只是时间不等人，传话的太监还在那站着，朱高炽只来得及说两三句话，便就看见朱高爔被带走了。
朱高炽盯着小四的背影，恨不得自己代替朱高爔去面圣。
小四性格跳脱，年纪又小，谁知道御前奏对，会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正在这时，朱高煦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别扭扭地走过来：
“行了，不就是去见一见皇爷爷吗？”
“那小子机灵着呢，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少摆出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就你是他亲哥，咱们都是假的。”
这老二……
一天到晚就说不出好话来。
明明是来安慰的，结果说出来的话，愣是不中听。
朱高燧一边打着圆场，一边忍不住心中腹诽：
老二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
在路上，朱高爔原本以为，目的地应该是乾清宫。
谁知道前方的大太监左拐右拐，来到了御花园中的某一处空地。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片菜园子。
虽然早就听说老朱生活简朴，平日里的爱好，就是看奏疏看累了，就到御花园中耕作一二。
但是看到这个丰饶的菜园子，朱高爔仍然有些瞠目结舌。
这黄瓜真水嫩……
这葫芦也是圆溜溜的，看上去极其喜人。
脑海中的念头，乱七八糟的，朱高爔面上可不耽误，刚想要行礼，却被老朱叫起来了。
朱元璋此刻脸上笑呵呵的，穿着简朴，在刻意收敛气势后，倒真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老汉。
就见他对着朱高爔招了招手，示意这个小孙子到他面前来，“今日咱们只做普通的农家爷孙，别的不论。”
朱高爔一听这话，就睁大了眼睛，看向朱元璋，有些狐疑：
“果真？”
朱元璋看这小子胆儿还挺大，心中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愈发高兴起来：
“果真！”
朱高爔哼哼唧唧的，“爷爷对孙子可是隔代宠，如果您真要当个普通农家老汉，就不能骂我！”
这小子还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自从太子朱标走了后，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朱元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小鬼头，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作什么妖。
再加上因为昨天的事情，单就论结果，到底还是宽容了太孙，行事未免失了公允，朱元璋面对朱高爔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放纵了一二。
朱元璋就笑：“行，不骂你就不骂你。”
至于最后要不要骂，全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间。
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朱高爔……还是太嫩了啊。
老朱想着，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只是转过头去的时候，就发现朱高爔那小胖墩，不知道什么就已经没影儿了。
再四处环顾，朱元璋忍不住沉默了。
这糟心的娃！
居然开始霍霍他的菜园子了！
那黄瓜、豆角都被他那只小胖手给霍霍了！
一瞬间，朱元璋顿时升起了一种想要竹笋炒肉的冲动。
朱高爔若有所觉，回过头来，看到老朱的表情，顿觉不妙，但是想起刚刚他答应的事情，愣是支棱起来：
“爷爷，你可别忘了咱们俩的身份！”
朱元璋睨了这小子一眼，没吭声。
只是回过头，朱高爔看着几乎被薅秃的菜园子，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
他讪讪一笑，从兜里拿出一根黄瓜，用衣服擦干净，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朱元璋面前：
“爷爷，我请你吃瓜，你看，这黄瓜多水灵，不愧是咱爷自己种的，就是好！”
合着这是拿他自个儿的东西，来送给老朱自己呢？
朱元璋看着朱高爔那诚挚的小眼神，再加上他那跟大白话似的马屁，就算心头有再多气，顿时也全消的一干二净了。
算了算了，欠了这小子的。
于是，两个人，一老一小，就蹲在小马扎上，一人一根黄瓜，咔嚓咔嚓开始聊起来了。
老朱见这小子吃的欢快，也没有主动找话题，照顾他心情的意思，又觉得有些郁闷。
总有一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到底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不过想到昨天办的事情，朱元璋还是起了个话头：
“文华殿上课，你感觉怎么样？”
朱高爔撇嘴：
“都是那些经纶典籍，我不爱听。”
朱元璋无奈：“咱小时候，想上学都没地方上。”
朱高爔抬起头，突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爷爷，你说过的，今天咱们就是普通爷孙，你不会骂我的，对不对？”
老朱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这小子又要作妖了。
但是他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收回来，也已经晚了，他只能点头。
朱高爔顿时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