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元璋扩建南京城的时代动因

朱元璋以一个赤贫农民的后代，本无一兵一卒，甚至没有一席栖身之地，自25岁投戎义军，[1]29岁率义军踏进南京[2]这片土地后，经前后11年的苦心经营，于41岁在南京登极做了皇帝，并以南京作为帝都京师，开创大明一统基业，成为中国古代历史上不多的布衣天子之一。[3]

朱元璋来到南京，是先前就有定都称帝的欲望，还是为了寻找赖以生存的根据地，两者之间虽非矛盾但不可替代。从历史角度来看，即便朱元璋来南京之前就萌生出所谓称帝的欲望，也是当时一个遥远的梦。朱元璋经过应天龙湾保卫战及洪都、鄱阳湖三次战役获捷后，在南京才算站稳了脚跟，建立了吴政权。由此，开始翦除各方势力和公开以推翻元朝政权为目标的一系列举措并取得成效，朱元璋的建都称帝才会由“梦”转为规划，被纳入到他日常思考范围，并在各个领域加以探讨和逐步实施，其中包括南京的整体城市规划和开始营建。

朱元璋当年在应天府“卜”新宫与建造城墙，究竟是为了建造吴王的一座城池，还是为日后开创的大明都城进行的前期准备，学界尚有一些异议。元末明初南京先后两次大规模城建（包括建造城墙），在前期朱元璋得缘于他欲在南京建都称帝，后期得缘于朱元璋对“国之中土”有了新的认知并对当年的规划做进一步强化和彰显。因此，早年这份城市规划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朱元璋个人强烈的政治欲望及主张，这也是南京城扩建、增建的基础和历史动因。正因如此，有必要对朱元璋从军之后至称帝之前的行状作一简略回顾和辨析，以厘清朱元璋在南京扩建城池的历史动因。

朱元璋称帝后称：“朕……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4]这“虑患防微”的近20年，是解读当年“卜”新宫与新城的关键时期。就朱元璋登极之前在南京的时段来看，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即：寻找并巩固根据地；建立吴政权并实施建国计划；完成开国称帝大业。

朱元璋在南京前后度过了42年（1356～1398）时间，其间不仅推翻了元朝、平息了全国各地常年的兵燹战乱、创建了大明一统王朝的百年基业，还历时数十年扩建南京城并将这座城市作出了历史性的提升，使之成为14世纪世界规模最大的城市。因此，朱元璋的称帝与建都以及建造四重城墙，都与朱元璋在南京的创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南京，“造就”了君临天下的朱元璋；反之，朱元璋也将南京的城市建设，推向了一个历史的巅峰。倘若大明王朝之根，为朱元璋一代人所育，那么南京就是朱元璋所育大明王朝之根的沃土良壤，[5]而城东孝陵也是他的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