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3.我又不是什么艺术家
法德·哈特菲利亚，这位金发斑白的老头紧锁着眉头，有些恼怒地指责自己的侄子：“你这小子，居然敢乱捡东西！”
丘利感到一阵冷汗顺着后背流下，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他刚想开口求饶，却突然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星。
“伯父，你看！表姐回来了！”
“你小子少转移话题！”
法德冷哼一声，拽着丘利耳朵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让丘利忍不住龇牙咧嘴。
“父亲……”
安娜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她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
法德愣了一下，缓缓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安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的情感。
父女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安娜的母亲——玛丽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她轻轻关上门，柔声说道：“安娜，我们回屋说话吧。”
四人就这么回到了屋内。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但却无法驱散安娜心中的忐忑。
这时，玛丽关切地问道：“安娜，你是不是还没吃饭？”不等安娜回答，她就转向丘利，“丘利，跟我去厨房准备些吃的。”
丘利挠了挠头，有些不太情愿：“我过去了也帮不上忙吧？我也想跟表姐好好聊聊……”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玛丽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丘利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少废话，给老娘过来！”
玛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中的威严让丘利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在离开前，玛丽意味深长地看了法德一眼。
显然，她是想给父女两人一些独处的时间。
安娜和法德就这样被留在了客厅里。法德一言不发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椅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娜。
安娜被父亲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挪动着身子，目光游移不定，时而看向墙上的挂钟，时而又落在地板上的一块污渍上。
——突然感觉这块有点像花啊。
“安娜。”
就在安娜的思绪即将飘远的时候，法德终于开口了。
他的表情虽然依旧严厉，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关切：“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事了？”
安娜急忙摇头，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没有，父亲。我只是...去了趟星灵界。”
接着，安娜又将自己前往星灵界开宴会的事情跟法德说了一遍。
在提及被星灵王坑了的时候，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双手更是直接握成了拳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恼火的场景。
“那个什么王。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法德问道。
“那不可能。”安娜摇头，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红晕。
——比起那个大胡子，还不如找狮子座那个小帅哥呢。
法德缓缓点头，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那就好，咱们家可不能跟那种大人物扯上关系。”
说完，法德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父亲，您要去哪？”安娜有些慌乱地问道。
法德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要去睡觉。你吃完饭也早点睡。”
安娜注意到父亲的背影似乎比记忆中更加佝偻了一些，步伐也不如从前那般稳健。
她微微低下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夹杂着母亲和丘利的低声交谈。
她知道，这次回家不仅仅是为了告别，更是为了弥补这段时间的缺席。但是，如何向父母解释她即将面临的使命，这个问题仍然悬在她的心头。
就在安娜心烦意乱的时候，玛丽和丘利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走了进来。
玛丽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几块面包和一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浓汤。丘利则捧着一个大碗，里面装满了色彩缤纷的水果沙拉。
安娜的胃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抗议，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昨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星灵界的昨晚，她因为宿醉而度过了一个昏沉的夜晚。醒来时，她的头还隐隐作痛，根本没有心思进食，就急匆匆地让星灵王送她回家了。
玛丽将食物放在安娜面前的小桌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安娜的金发：“安娜，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我没事，母亲。只是有些累了。”
安娜一边回应着母亲关心的话语，一边拿起勺子，开始品尝那碗香气四溢的浓汤。汤匙轻轻触碰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温暖。
丘利则默默地坐在一旁，低着头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那份水果沙拉。他那头乱蓬蓬的金发几乎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尖尖的鼻子和一张不停咀嚼的嘴。
吃完饭后，安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布置极为简单，仅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架而已。
安娜点亮位于床头的魔法灯，让柔和的光晕笼罩了整个房间。接着，她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正准备坐在床边静心阅读时，却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表姐，你睡了吗？”丘利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安娜将魔法书轻轻放在膝上，轻声回答：“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丘利蹑手蹑脱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安娜看着他那兴奋的表情，眼角微微弯起，如同新月般温柔：“怎么了，丘利？有什么事吗？”
丘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表姐，我今天捡到了大宝贝，特意给你看看！”
“哦？是什么宝贝呢？”安娜温柔地问道。
丘利今年刚满十六岁，自从六年前他的父母在一场惨烈的战斗中牺牲后，就被安娜的家庭收养了。从那时起，丘利有什么事总会第一个告诉她。
只见丘利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灰褐色的石头，那块石头的表面凹凸不平，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表姐，你知道吗？今天有一条龙袭击了王城！但是被艾琳女王轻松秒杀了！我趁乱跑到现场，捡到了这块龙的尸体碎片！”
“我打算找机会去黑市卖掉，这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如此说着的丘利，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币堆成的小山。
安娜皱起眉头，伸手接过那块所谓的“龙的碎片”。她仔细端详着，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石头的表面，感受着它粗糙的质地，最后忍不住说道：“丘利，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
丘利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自信：“不可能！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捡到的！肯定是这条龙本身的体质问题，所以它的碎片看起来才会像石头！”
安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就当它是真的好了。但是丘利，你说要去黑市，那地方不早就被艾琳女王关停了吗？”
“只要存在市场需要，这种地方就关不完！”丘利说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少去那种地方，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谁卖谁还说不准呢。”丘利撇了撇嘴，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表姐你就别管了，等着小弟给你捎点好东西吧！”
安娜见劝不动他，只好转而说道：“要去可以，但得我陪你一起去。”
丘利连忙摇头。
“不行！那地方不让陌生人进！”
“如果你不让我跟过去，我就把这东西摔了！”
安娜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石头，作势就要往下摔。
丘利惊慌失措地扑过去，试图抢回那块石头。两人你来我往，在房间里追逐了一番。最后，丘利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无奈地举起双手投降。
“我可以带你过去！但你到时候不能乱说话！一切听我指挥！”
……
在远处的高塔上，卢克睁着白色的右眼，注视着安娜与家人的互动。
如果有得选择，没有人会愿意抛下原本重视的家人，前往未知的世界。
卢克不知道在原本的世界里，安娜是如何做到割舍这一切的，但应该就像曾经的他一样没得选吧。
现在这样，是他救了艾琳导致的蝴蝶效应？
原本的历史轨迹似乎因为他的介入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卢克的目光从安娜家逐渐飘离，白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城市的灯火，仿佛在凝视着那未知的未来。
（可别凝视了，起码我现在只能帮你偷窥。至于未来，那不都是你根据原来的剧本念的？）
一个调侃的声音突然在卢克的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少来破坏气氛！
卢克在心中反驳道，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所以小卢克还要看多久？要不我们去偷窥女澡堂吧！）那个声音继续挑逗着。
“我又不是自来也和月读宁次，而且这个点哪有人洗澡啊？”卢克打了个哈欠，说：“不如回屋睡觉。”
卢克抬起右手，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是飞雷神的印记。
他望向王宫的位置，在他那白色的眼睛里清晰倒映着阿克拿起一块石头的模样。
“走之前，先送份小礼物！”
“喝！”
……
三天后，卢克带着安娜回到了他们所在的森林。
艾琳站在一棵古老的橡树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面纱，好奇地打量着同样戴上了面纱的安娜，不禁微微皱眉。
安娜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面纱。
她那张原本精致的脸蛋上此刻写满了各种脏话，乱七八糟的字迹让她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生无可恋，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磨难。
“噗。”艾琳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随即，她收敛笑意，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的问题。”卢克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我本来只想炸炸那个谁的，结果忘了取消联动了。”
艾琳歪着头，一脸困惑：“什么联动？你在说什么？”
“你之前在城里打倒的那头龙，其实是我用土之造型魔法造出来的产物，对付对付一般群众还行，稍微上点强度就得跪。”
卢克一边解释，一边双手一挥，现场用造型魔法造出了一个与之相同的土龙，只是尺寸仅有巴掌大小。
“我也就指望它吓唬吓唬人，只是顺带着在里面加了点料，想着要是有机会就整那个谁一波，结果安娜和她表弟都被波及了。”
安娜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卢克的头发，假装生气地说：“你啊！吓死姐姐了！”
她那时候看到石头炸开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发了什么可怕的诅咒。
结果只是在她脸上留下了怎么都洗不掉的污垢，害得她这些天都不敢出门。
她的表弟丘利也是一样，连平日里最爱的摊位都不摆了，整天就躲在房间里念叨着“我的金币炸了”，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呜呜呜，要嫁不出去了。”
安娜突然假哭起来，她一把抱起卢克，开始原地摇晃，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她的不满。
卢克自觉理亏，也就任由她摇晃，但还是解释道：“不会一直在的，最多两天就能洗掉了。”
这不是什么伤害性的魔法，但连卢克自己也没办法取消，只能等它失效。
艾琳听完这一切，恍然大悟。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被甩到地上的小土龙上，心想：怪不得它会那么弱。而且，说实话，这东西真的好丑。
想是这么想，艾琳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说到底，这都是卢克为了救她做的准备，要求好看有什么用呢？
反倒是卢克在被安娜放下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主动表示知道这东西不好看。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艺术家，能做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