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此举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立在城头之下的女子突然出现，也引起了城头之上，众多将士的兴致。
那些将士纷纷用手掌，挡在了眼眸上方，遮挡了雨幕的垂落，他们望向了那城头下的女人，但可惜不能看得真切，也就少了太多的议论之声。
皇甫云天在那女子出现之后，没有继续前冲，与谢风流拼死一搏。
他在云烟出口之后，身影就向着城内的墙头冲去，又在数个闪身之后，静悄悄地立在了云烟身后的雨幕之下。
那里是一片黑暗，没有人能瞧得真切。
但前方有一道略显刺眼的光泽，光泽被竹伞遮掩，护佑在了伞面之上，不让任何的雨污沾染。
光泽是从白书双的身上发出来了，也就有白书双为身后那匹草原的独狼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谢风流直到了此时，才将长剑缓缓收回，他对着城下的那道身影微微拱手。
不过是一个动作，停滞也不过两个呼吸。
而后，他袖口轻颤，数不清的雨水，是比天穹之上的雨幕更加密集，就从他的袖口被抖落在地。
他对着白书双大声问道：“云烟大人，可是任何疑惑，都能为我作答？”
城头下竹伞中的白书双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谢风流的说法。
身后那躲在黑暗中的皇甫云天，也不能再见到任何的动静，更是不能望见任何的踪迹。
谢风流反倒还独自立在了雨幕的城头之上，他往前几步，脚下有雨水灌入到了长靴当中，他完全没有理会。
他又是一脚落入到了城头一侧的积水当中，他开口问道：“那请问云烟大人，三重鸾是为女帝死士，怎么算都应当是我大唐的一份子。”
“可为何，三重鸾会帮着叛军夺城，反倒丢掉了我大唐的万里疆土？”
“你们如此去做，可曾对得起女帝曾经建下的大唐铁血河山？”
那城头之下的白书双听闻此言，眉头起先是微微皱起。
她如同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内，沉思之后，是她的眉心舒展，并在其后抬手，在面前的雨幕当中轻点。
随着她的手指颤动，那一连串的雨水化为了一条清澈的珠帘。
珠帘挂在了手指顶端，与她的手指嬉闹在一起。
这之后，白书双才又抬手，将那珠帘抛飞而起，珠帘破碎，就好似大唐的山河破碎一般，异常迅捷，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白书双又用手指，将耳际的几根散落发丝，撩到了耳后。
她藏在薄纱之下的嘴唇，轻轻颤动，让人心跳跟着加速的话音，刺穿了眼前的雨幕阻隔：“不管对不对得起，都跟武皇没有关系。”
“我们是武皇的死士，可不是大唐的死士，就算是大唐倒了，武皇也不能复生，这天下依旧还是那个令人不喜的天下。”
那薄纱轻颤之后，还未等到完全落下，白书双的话音便又再次响起。
她继续说道：“其实武皇死后，这天下是耶律明捷的大燕的，还是草原人的，亦或是吐蕃的的，在我们的心中，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只要这天下不姓李，这天下不叫大唐，我们三重鸾这些人，就可以隐居世外，等到十年，或是二十年，甚至更久，彻底消失在这天下人的眼中。”
“我的回答，你可还曾满意？”
谢风流自然不会满意，他的脸色也就随之变得极差。
可他又偏偏不能从白书双的话语当中，挑出来任何的问题，她说的句句在理，是从她的角度去看。
但谢风流是站在了白书双的对面，是一个在城头上立着，一个在城下立着。
那谢风流定然不会从白书双的角度去考虑此事，他的脸色极差，眉心皱起，是想起了那一次在朱雀大街上的相遇。
也是想起了当时被护住一条性命的耶律明捷，甚至是之后皇城内的刺杀行动。
这一切，都像是被这女人，早就握在了掌心之内，唯一的例外，就是谢风流救走了太子殿下，破坏了他们几乎完美的计划。
谢风流摇摇头，叹息道：“若是云烟大人说的在理，那这天下人的话语，岂不落在你的耳中，皆是不堪入耳的苟且言语？”
“是！”白书双回应得很快，也正如谢风流所料。
这就让谢风流刚刚想好藏在心底，不继续问出口的话，不得不在此时，脱口而出。
因为云烟没想过隐瞒，也没有想过要给谢风流留下一丝幻想。
他的牙齿紧咬，才鼓起勇气对着白书双问道：“那我再问云烟大人，其实从耶律明捷进京之前，直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云烟大人甚至整个三重鸾在暗中操纵？”
“嗯。”白书双又是点点头，是对谢风流心中这个疑问的解惑。
甚至为了不给谢风流多余的反应机会，白书双直接用手指，指向了城头上的谢风流：“你与姐姐有些关系，我便不会伤害你，也会为了姐姐，为你解惑。”
“但有些事情，若是你屡次三番的与我们三重鸾作对。”
“就算是姐姐今日亲自在此，我也会对你出手，谁都拦不住。”
那白书双的眼眸瞬间瞪大，她的眸子原本就极为好看，此时更是美到不可方物。
只是可惜，她的话语当中有些气愤，是真的很生气的那一种气愤，这就让她的体态，甚至是众人脑中摹绘出的那道倩影，不过在瞬息间崩塌。
“那你要看看云烟大人，有没有那个本事。”谢风流说道。
他抬头笑笑，雨幕就能直接撞在他的脸颊之上，但他没有等到让雨水滑落脸颊，就用手掌将这些雨水擦拭干净。
将雨水擦拭在了衣衫下摆之上，谢风流又与白书双对望数眼。
“还有啊，这事情我一定会管，因为我答应师父，只要是我谢风流在世一日，这大唐的旗帜，就会在大唐万里河山当中，飘扬有一日。”
白书双出口的话语，谢风流不爱听。
而他的话，落在白书双的耳中，同样极为刺耳。
所以，白书双摇摇头，语气当中多了几分怨仇，她应道：“那你可以试试，但我还是建议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放在此处的意思，是要谢风流谨慎对待此事。
甚至在话出口之后，白书双都没有继续要与谢风流交谈的意思。
因为她转身了，在城头低头转身，留在了谢风流一道背影。
还有在那曼妙的身影之后，又有一个异族年轻人，对着他比划了一个拳头，示意他下次再行打过。
今日的话语，是白书双不想与谢风流继续交谈。
但不管她想不想，她之前在应下谢风流第二问的时候，谢风流就摘下了酒葫芦。
他一口酒水入腹，眉心紧皱，脸色也开始变得极差。
他好似有些痛苦，是体内的痛苦，大抵是从每一处气穴所在散发而出的。
尤其是他的小腹气海所在，更是热烘烘的一团，仿若一把大火开始燃烧，要将他体内的一切都给燃尽。
但这很不现实，那一团热火，顶多就是撞开了气海当中封存气力的不足三分。
三分气力，此时用来，已经是足够。
这可是堪比谢风流昔日巅峰时期的最强战力，他就用连现如今体内气力都比不上的境界，与冯骅冉对战，甚至还能将他刺伤。
也是用这般气力，登上了昆仑虚，并且全身而退。
既然是堪比他昔日的巅峰战力，那谢风流就没有想过，要放着白书双就此离去。
他抬手，酒葫芦轻轻晃动，是有十一柄飞剑，立在了他的身前。
也就在十二道寒芒倒垂而下之时，那城头下方街巷之上，早先就准备离去的白书双，终于又是缓缓回头。
她的这般回头望过来，就能瞧见了谢风流头顶挂着的十一柄飞剑伴在身侧。
那就好似这阴霾的天穹之下，突然升起了十一颗璀璨的星辰，星辰照亮了城内的街巷，也就照亮了白书双的面容。
白书双知晓，这些剑皆是要为她而来。
她对着身前静立黑影当中的人，微微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管闲事。
这是她与谢风流之间的事情，是之前的寥寥数语，就让两个人的立场，呈现在了最不妥当的两面当中。
谢风流出了十一柄飞剑，白书双不过是回头，其后没有做出任何的多余应对。
立在城头之上的谢风流，这次剑指捏动，他傲视白书双所立之地。
他轻捏着衣袖，对着白书双说道：“云烟大人，我想作为一个任何一个大唐的子民，在方才听到了那般话语，都不能随随便便地放着让您离去。”
“所以，谢风流此举，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说得很是客气，但他的见谅两个字压得格外沉重。
也就在那两个字音落下之后，立在他身前的十一柄飞剑，纷纷闪烁起了一道道独有的光泽。
这些飞剑的剑身开始在雨幕之下颤动，从最初的剑身颤动，再到了其后的雨幕跟随一同颤动。
甚至这些剑鸣之音，还此起彼伏，汇成了一曲。
这曲调白书双不知晓可曾听闻过，但谢风流听到。
这曲调是当年，师父乾景天在他耳侧的呢喃之语，是那无名功法之后，藏着的一个个不能展露在人前的秘密。
但这些秘密，都随着乾景天留在他身体内的思绪，一同封存在了他的气海当中。
刚才撞了三分气海气力，也就有了乾景天身上该有的三分傲骨。
能屡次与天下第一的尹无敌对战，而未曾完全落过下风，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为？
就算是那帝都长安城外的最后一战，若不是谢风流的出现，引起了乾景天的注意，那一战最终鹿死谁手，谁又能知晓最终的结果。
那三分傲骨，就分散在了身前的十一柄飞剑之上，随着谢风流的剑指看似随意一指，成为了一柄柄高冷孤傲的杀人凶器。
十一柄飞剑的剑鸣之音，是与那远在千里长空之上的大鹏啼鸣一般，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雨幕，也刺穿了这整个襄州城的大街小巷。
那就有满城的风雨街巷，都听到了这城头前方刺耳的剑鸣之音。
这一声声刺耳的啼鸣，让那城楼前方的守城将士，纷纷捂起了耳朵，却不曾让城头下方的白书双轻易折服。
她薄纱之下的面容，理应依旧很是平淡。
她的双手，一一握在了竹伞最是剔透的伞柄上方，开始静静等待那城头之上人影的出手，也是在等待，那有着乾景天三分傲骨的十一柄飞剑，究竟会强到如何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