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可敢去否
大殿内的众人,不知晓这位女帝时期就能驰骋江湖少有敌手的神将裴建山,为何会邀请谢风流前往洛阳城内。
谢风流也看不懂,但他与裴建山对视,看到了裴建山毫无波动的眼眸。
裴建山的这般说辞,理应是诚意满满,可他的眼眸在与谢风流对望之时,除了对于这世间诸事的索然无味,再也没有了其余情绪。
这事情肯定有古怪,谢风流心中是如此想法。
遂在裴建山的邀请之下,谢风流没有往前去走,近至这位老前辈的身前,反倒还退后了两步。
等到他站稳之后,才将手臂扬起,对着裴建山抱拳,而并未行礼。
他对着裴建山笑笑,也摇摇头,拒绝了裴建山的提议。
见到裴建山的眉头皱起,一脸的皱纹也相继浮现,谢风流在一笑之后,对着裴建山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我眼下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我做完了这些事情,自然会亲自前往洛阳城内去拜访老前辈。”
“那就是不肯,更是不愿陪老夫前往喽?”裴建山斜着眼眸,看向了大殿深处已是起身的材青衣和白书双二人。
对着他们笑笑,二人也匆忙对着裴建山行礼。
裴建山扬起单手指着谢风流,对那大殿深处的二人说道:“丫头,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忒不知礼数了,老夫的一番好意,他怎能如此拒绝?”
白书双悄悄撇头,看了材青衣所在一眼。
在场中众人目光纷纷投来之时,材青衣只能将身躯压得更低,不愿意去让何人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材青衣明白谢风流心中的想法,不是因为谢风流的脾性所致,而是谢风流明明知晓跟着裴建山离去,多半凶多吉少,所以没有应下。
谢风流不去洛阳城内,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材青衣也才能心安,才能有如此笑意。
“这好像还当真是我不知礼数在先,冒犯了前辈,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谢风流笑着插嘴道。
“嗯,知道就好,赔礼也就免了。”裴建山又将目光挪了回来。
他说话间,已将之前指向谢风流的手臂收回,下一个刹那,裴建山立在了谢风流原本站立的地方,他的手掌还做出了往前握去的姿态。
但他手掌落下,抓在了空处。
谢风流立在了裴建山身侧,偏向殿门方向的数步之外。
等到众人看清楚了裴建山手上的动作,谢风流已是躬身言道:“哎吆,这又扫了前辈的雅兴。”
“我刚才就想跟前辈作别,才有了此举。那晚辈这就给前辈赔礼,请求今日暂且离去了。”
“慢着。”裴建山收回手掌,负到身后。
他慢悠悠转身,脸色阴沉说道:“你小子今日哪儿也去不了,要么留在此处,要么,陪老夫去洛阳城内,那地方,当真有一些东西,是你想要见到的。”
“晚辈没有别的选择?”谢风流带着一脸的疑惑问道。
得来的答案,自是不甚喜人,他的眼中,看到裴建山对着他轻轻摇头。
那自是没有了别的路去选,但这话没有经过谢风流的同意。
谢风流面容上的疑惑收敛,轻笑一声道:“我倒是认为,还有一条路能选,我今日前来,不知道诸位为我准备了如此大礼,委实是冒失了。”
“今日与诸位相处也很是开心,那今日我不如就此离去,他日再由我做东,请诸位一次。”
他身影又是一退,立在了大殿门口。
见到场中诸人神色慌张,亦有裴建山意图抬脚向着他所在行来。
他急忙扬手,做出了一个无需远送的姿态,并匆匆言道:“诸位不必相送,前辈也请止步,不瞒着诸位与前辈,这下山的路啊,我依旧记得很是清晰。”
“你是想逃?”裴建山直接戳破了谢风流的伪装道。
谢风流当然是想逃了,但这话被裴建山说出口,也就跟着变了味道。
“前辈此言差矣,诸位今日盛情款待与我,我心生感激还来不及呐,恨不得能多与诸位相处阵子,何来得要逃的说话?”谢风流回道。
话虽如此去说,但脚下的步伐,却是越过了门槛,正正好好落在了殿门之外。
殿门外的天穹之上,日头很是晴朗。
那日光就洒落而下,为大殿外的山林披上了一层淡黄色的纱衣。
也有谢风流站在了日光之下,倒影就落在他脚下,成为了一团黑影。
谢风流又客套道:“真不用送,前辈唉,您老身体要紧,还是在此处多歇息片刻,等下次去见您,我一定给您带一些您喜欢的东西。”
“下次?”裴建山轻蔑一笑,问道:“下次谁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老夫可不管你有没有别的事情,你今日既然是出现在了这里,又被老夫撞见,就应当随着老夫,一同去洛阳城内看看。”
裴建山脚下往前两步,也立在了大殿门前,谢风流哪里会乖乖待着,也同时退后数步之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被拉开的更大了。
谢风流咽下一口唾沫,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前辈,晚辈是当真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您不能因为您喜欢我这么个毛头小子,就不讲道理,就一定要让我放下一切,随您一同离去吧?”
“嗯,正是此意。”裴建山当即点点头,赞同了谢风流的说法。
谢风流自然是摇头拒绝,他怎么可能答应下裴建山的无礼要求,其实早在裴建山现身那一刻,谢风流就应当立马脱身,现在心中别提有多后悔了。
但就在他的这般姿态之后,裴建山的脸色变得很差。
他佝偻起脊背,对着谢风流问道:“再给你小子一次机会,跟着老夫去洛阳城内走一遭,老夫能保你相安无事,可敢去否?”
“回禀前辈,晚辈万万不敢。”谢风流的心中开始盘算,如何摆脱这个老家伙的相随了。
现如今裴建山已露出了一脸怒意,谢风流继续留在此处,多半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杀赵某人这件事情是很重要,但若是自己的命都被拿捏在了旁人的手里,其他的东西,便没有机会去实施了。
可就在谢风流心中想着如何脱身之时,身侧的地面当中陡然传来了一阵颤鸣。
头顶的天穹之上,也有一两朵乌云划过,将日头遮掩,没了日头,周围的一切就都恢复到了原本的样貌。
可谢风流的身前不远处,多出来了一道人影。
裴建山扬手,单指对着身前轻点。
整个院落当中,霎时间被裴建山的指尖剑气包裹,但那些剑气所落之处,并没有谢风流的身影。
“想逃?”裴建山昂首,望向了脚踏长空,转身就要向着山下行去的谢风流身影。
他的话很绵软,或者说原本就是在自言自语,谢风流没有收入耳中,便不会给予回答。
但谢风流的所言所行,就是在向裴建山证明,他就是这般想法。
裴建山的嘴角扬起一道笑意,也高声对着那道背影说道:“当年老夫镇守观剑楼,也是坐观观剑楼内一百八十三柄飞剑。”
“这些飞剑,老夫这数十载来还尚未用过一次,也未让世人见过一次。”
“你很幸运呐,因为老夫今日想让你这个小子见见。”
谢风流的身躯静止在了当空,不能继续前行。
他的眼眸看向了将脚下长虹斩断的剑流,那是由裴建山口中,一百八十三柄飞剑汇聚而成的剑流。
剑流碗延,盘旋而上,在谢风流身前的天穹上,化为了一道剑幕,是当真一人操控百余柄飞剑而形成的剑幕。
这道剑幕斩断了谢风流脚下长虹,让他不能继续前行。
剑幕之后,裴建山已经飘摇而立,双手摆在身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
裴建山用的不是道门的御剑之术,谢风流能够感觉到其中与众不同的气息。
但这些剑用来杀人,可都是顶好的剑。
裴建山缓缓言道:“今日你的无礼,将会让你葬身在这些剑下,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