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做这个？
“啊？”
月华好看的眼眸泛着不解的神色，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让我扫地？
“王爷，您是说……让我扫地？”
朱棣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对啊，就是扫地啊，不然叫你来干嘛？”
我堂堂春晓坊的头牌舞姬，你让我扫地！
月华满脸黑线，看了一眼朱棣，却发现他已经打着哈欠朝回走去。
“扫把也有，里面有井，你就自己打扫打扫洗洗地吧。”
说罢，朱棣便是踏上马车，丘余充当马夫，猛的一甩手中的缰绳，马儿吃痛迅速的朝来时路跑了起来。
月华一脸不情愿的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地上的落叶，同时不忘将自己不整的衣衫整理好。
一旁的鲁胜依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月华越来越暴躁的动作，不由得笑出声来：
“姑娘手上动作如此暴躁，想必心中一定是有个人让你念念不忘吧。”
鲁胜本是被朱棣派来保护月华的锦衣卫，但她丝毫不敢有这点心思，仪鸾司的大名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当即，月华组织了下语言，恭敬说道：“小女子不敢。”
“害，我呀，过来人，懂你们这些小年轻。”
鲁胜笑了两声开口继续说道：“是不是在埋怨王爷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没有。”
“我告诉你吧，燕王殿下已经派魏国公长子徐大人统计人员。”
“若是被拐卖进春宵坊的女子家中还有父母尚在的，就遣送回家。”
“若是被家里贱卖过来的，回不去家，也不想回家的，燕王会派人安排差事，或者给她寻一户好人家。”
“还有……”说到这儿，鲁胜看了一眼月华，从她略显激动的微表情中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还有如月华姑娘这般，家破人亡的，统一送到这儿来，这儿以后就是你们的住处。”
随着鲁胜的话音落下，月华美眸中泛起雾气，无论怎么擦拭也无法祛除。
鲁胜是个聪明人，不然朱棣也不会派他保护月华，为的就是把道理讲清楚，若是派丘余那个二愣子，只怕是只会夸赞月华好福气之类的废话。
“当然啊，燕王也不是让你们白住的，他是要你们这些姑娘给他看好院子。”
“有时候他也会回来小住，你们不能真把自己当成这儿的主人。”
鲁胜说罢，锤了锤自己因为四处奔波而略显发酸的大腿：
“还有，燕王还让我联系了一些手艺人，教你们织布养蚕这些，也算是给你们谋个生计，若是有一天你们想嫁人了，他也不会拦你们。”
“还有，王爷说了，只要是家破人亡的案件，他都会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处理案件。”
月华眼眸中的泪水再也不能抑制，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急忙冲出门外，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那早已消失的人影，长久的叩首一拜。
她原本也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可自从当地财主想要强买强卖家中土地不成之后，竟然强行派人入室将爹娘活活打死。
自己则因为略有姿色被贩卖进春宵坊日夜学习琴棋书画。
好在她的天赋极好，一直被雪藏其中，但每隔几个日夜，都能听见同病相怜姐妹的惨叫，每隔几天也会少一个姐妹。
有个姐姐大胆的跑了出去，报官，最后却是被打断双腿给送了回来，最终在痛苦与折磨中死去。
本以为自己的未来也将会是如此轨迹，结束自己短暂而又痛苦的一生。
可现在，有个人把自己救了出来，给了自己另一个家，还要给其他受苦受难的姐妹讨回公道。
而那个人，是当朝的王爷。
她的娇躯还在不停的抽泣颤抖着。
鲁胜看着她，也是心头微微一叹，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燕王值得。
身为仪鸾司锦衣卫，他早已知道春宵坊的内幕，但他不会管，也没能力去管。
他只会奉命行事。
仪鸾司的训练很严苛，不知何时，他的心早已冰冷，周边人也是这般冷漠，他也深知这其中的水很深，不愿被卷入其中。
“王爷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呐。”
月华眺望远方，心中心心念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她依旧这般跪着，早已下定决断。
“我月华，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侍奉燕王。”
正乘车往回赶的朱棣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是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的白云。
其实今日之举完全不必这么复杂，他心中也在不停的询问自己的内心。
我是特意的，专门为了一些勾栏女子讨回公道吗？还是说就是见色起意？还是说心中良心未泯？
“呵呵，都有一点点吧。”朱棣轻笑两声，不再多想，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密信，目光不断的扫过。
在徐允恭记账的同时，早已将胡党一众不能彻底定性的人员名单和账册上的名单一一对照，挨个排除。
最终的名单此时正被朱棣握着。
“触目惊心。”朱棣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可能连他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穿越的这几年朱棣小日子过得不错，每天锦衣玉食，闲着了还能抱抱老婆孩子，可他这时才猛然间惊醒。
自己竟然快被同化了。
朱棣不停喘着粗气，将手中的密信揉成纸团：“难怪所有的封建王朝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始兴终衰，重驭世之术，轻经世之道。”
“这才开国之初，土地兼并就如此严峻。”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曾经上学时历史老师所讲：
他们上来会一步一步试探底层人的底线，步步紧逼，直到把底层人逼到退无可退，然后触底反弹。
皇帝的儿子再怎么傻，也只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而不会去种地。
地方官员也是一个道理，他们的儿子再怎么偷鸡摸狗，也不会去种地。
“老爹就是这样被逼反的，所以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么……”朱棣喃喃道。
不对，不对！
朱棣回忆着老爹朱元璋的行为举止，他同情底层不假，可终究不会真正爱民如子。
昔日的放牛娃终究是成长为了帝王。
曾经，他是底层人民，会去推翻特权；但现在，他是一代帝王，特权的顶峰，再如何，一切也只会从维护，巩固自身统治出发。
“因为人的欲望都会放大么？”
朱棣猛然间醒悟，哈哈大笑道：
“土地没有变，人也没有变，只是初心变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
“丘余！”朱棣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驾车的丘余回应道。
车内的朱棣眼眸中散发着深邃的光芒：“我待会儿写一封信，你替我交给沈青，让他亲自交给御史台的于敏、丁廷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