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吾弟当为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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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沈仪看着朱棣说道:

“王爷请问,小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棣点了点头,将沈仪扶起坐在椅子上:

“嗯,好,咱问你,为什么一个劲的想要和皇家攀上关系,我想以你这种大户,逍遥一生也不是难事吧,在家里锦衣玉食也没人管,偏偏要来趟这么一趟浑水。”

对待聪明人,自然是不需要拐弯抹角。

自己不说,他们也会懂,可若是真正的野心家,莽夫,那可就真的需要敲打敲打。

沈仪从收好了地契,颇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气:

“王爷有所不知,先前沈某便是说过了,在下是大明的商人。”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我那么多织机、绸行都是给大人们开的”

“自古以来江浙两地富庶,而我苏州便是其中翘楚,大明的税收需要沈某罢了,若是有一天哪位大人瞧着我不顺眼了,一脚踹了我……”

沈仪并没有往下说。

先前他得知朱元璋下令抄家郭桓等人家产之时,他便是早已预料。

“郭桓不过是当了一年的户部侍郎,哪里有能耐贪墨那么大的数额,哪里有时间笼络各地官员。”

沈仪心中苦涩不已,别人不知道,但作为商人大家的沈仪自幼便是嗅到了危机。

历来国库亏空,要么打百姓的主意,要么打商人的主意。

陛下是布衣出身,体谅百姓,将屠刀挥舞到了官员脖子上。

可官员已经收割了一茬,若是南北战事不停,国库继续亏空,没有官员可以陛下的刀会挥向百姓还是挥向商人?

亦或者自己这个大明首富?

开玩笑,财政部副部长、国防部副部长、还有其他部的部长都能抬走,一个商人又能怎样?

所以当他得知郭桓赵瑁等人落马后,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沈某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为大明江山社稷……还为了沈某自个儿。”

沈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沈某为名利而来。”

“汉末的华佗张仲景二人皆为医官,甚至张仲景的职位还高于华佗,可名气却是华佗远胜张仲景,为何?不过是曾有过给曹操看病的经历罢了。”

“沈某虽无大才,但仍想青史留名。”

朱棣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

青史留名?

如果是姚广孝说出这番话,朱棣兴许会信,可若是沈仪这般言论,朱棣是不会信的。

很简单,一个有城府的人,会把自己的目标挂在嘴上说吗。

姚广孝若是这般,哪里会隐忍几十年,恐怕说出“屠龙术”的那一刻就会被砍了。

既然朱棣穿越过来了,那自然不会真就放任姚广孝施展屠龙术。

在应天造火器打应天……

也就半辈子看不到希望的姚广孝一时失心疯想的出来了……

可眼前沈仪的目光之真诚,仿佛真的只是想青史留名,朱棣毕竟是穿越过来的,这种场面不是没见到过。

比如老板一脸欣慰的拍着朱棣的肩膀,表示下个月加工资……

比如女神半夜发微信说想要有人安慰自己……

又比如朱元璋一脸真诚的表示“太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还比如徐妙云满脸绯红的表示不要了……

这连篇谎话,除非是前世的隔壁女邻居/少妇/寡妇/少女/同事等人,半夜给自己发信息让自己去修水管/修空调/修电表/送外卖……

否则,朱棣断然是不会信的!

上一个想青史留名的,现在正在昭狱里呆着呢。

朱棣摇了摇头,看着沈仪:“你不是想要青史留名,我只说八个字。”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话音落下,沈仪的瞳孔猛地一缩。

终归还是扯到了海运上。

先前沈仪以为已经能够将这件事情一笔带过了,不曾想朱棣竟是再度提及此事。

为什么是海运,因为朱元璋下令禁止。

沈仪此刻一声长叹,已经是知道了朱棣的意思。

谁放自己的商队去远洋贸易的?放自己远洋贸易的条件是什么?

不对!

燕王说了什么?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沈仪仔细思索着这番话,紧接着瞳孔猛地一缩,一脸惊愕的看向朱棣。

自家是靠着海运发家的,一定会因为海运而牵连。

无论是谁给自己的权力,亦或是谁暗中相助,都违反了规定,可能暂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真当朝廷需要钱时,违反海禁就是一条重大的罪名。

朝廷暂时不追究,不代表朝廷不知道!

暂时不动自己,是为了养肥自己,等到朝廷需要用钱了,一条海运就能给自己安上一条扰乱市场和违反禁令的罪名!

燕王这是在点醒自己。

沈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多谢燕王!”

此刻,姚广孝也是回过味来,稍一思索便是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朱棣。

却发现这人身上仿佛套着一层迷雾。

看不清、算不破。

姚广孝默默收回为朱棣算命的手。

自己终归是小瞧了王爷。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一抬头正对上朱棣那含笑却又琢磨不透的眼神。

这些人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也正常,而朱棣却是知晓。

这就是前世那熄了灯的灯塔国及盟友国家的惯用伎俩。

埋下隐患,一直让其酝酿,等待需要的时候再引爆。

这样,关于民族问题的革命运动、颜色运动就开始了,既拖垮了竞争对手,他们也能从中获利。

先前朱棣谏言朱元璋的留下一批贪官就是这个道理。

毕竟,政务总是要人去做的。

“沈仪,你先前说你是我大明的商人,织机、绸行都是为我大明开的,咱问问你,可曾有人对你吃拿卡要?”朱棣偏回头来继续饮茶,看着沈仪轻声道。

沈仪思量少许,打心眼儿里觉得王爷并不是问自己要名单,也不是看自己有没有报复的心理。

“有……”沈仪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好些时候才缓过来继续开口:

“江浙两地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有过。”

意料之中的震怒没有发生,沈仪提心吊胆良久,终是听到了朱棣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嗯,很好,他们要多少,你就给多少,要的多也无所谓,给就是,但你要记住了,你进行海运,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任何人,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沈仪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小的明白。”

“还有,既然赚了钱,也别给我朱棣一人,你找些个由头,把一些银子送进宫里去吧,至少你死不了。”

“小的明白。”沈仪再度点头。

正当沈仪认为一切结束之时,朱棣再度开口: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你真能赚到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