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吾弟当为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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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善长

奉天殿,俗称金銮殿。

大殿之中,百官颤抖。

朱元璋那冰冷的目光不断扫视众人,群臣里,仅仅几人敢于抬头对视,但也都是大气不敢出。

此时的朱元璋,身穿一袭明黄色龙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绣有金织盘龙,头戴翼善冠。

来回踱步,审视着众人。

自朱元璋五十岁起,也就是洪武十年,他便是很少走动,每天只是端坐龙椅,倾听着大臣的奏章,批阅着奏折。

但今日他如此活动,众人都心知肚明,并非健胃消食,有几个胆大的臣子,微微抬头偷瞄一眼,只见朱元璋面若寒冰。

众人心里焦急,等候半天也不见马皇后出现,若是马皇后在此,至少也能安抚陛下。

若是只有马皇后不在也就罢了,太子参政多年,一直以仁德待人,其品行无人不为之夸赞。

可今天就连太子朱标也不在,诸位大臣隐约间都猜到了什么,纷纷面如死灰。

上朝前,朱元璋早已吩咐朱标,一定要看好马皇后,他知道以自家妹子的仁慈心,远远起不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殊不知在朱标到达乾清宫后,只见马秀英端坐,丝毫没有想要去救一救诸位大臣的意思......

朱元璋手持玉如意指着前方,不停的左右移动:“怎么?今天都哑巴了?”

朝堂上众人皆知沉默不语,面面相觑,还能怎么说?

文官集团的最高长官,左丞相胡惟庸都被关押进昭狱了,我们这些臣子还能怎么说?

明朝的中书省是设立了左右两相的,最早的左相徐达,最早的右相李善长。

二人相互制约,达到了一种“以文官治武将,以武将约束文官”的一种微妙平衡。

这也是朱元璋引以为豪的帝王心术。

自古以来,左和右的斗争没有停止过。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以右为尊,意见不同叫意见相左,不三不四叫旁门左道。

官员的升迁叫右迁,贬官叫左迁。

有诗云:《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伟人有云:“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但咱们朱元璋同志的大明王朝不一样,一反前制,设立左相国,左从相,左柱国,通通比右大。

但如今,文官集团的首领,淮西集团的现任龙头都进去了,谁人敢说话。

“哼。”朱元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

“汪广洋,咱要你说说这胡惟庸是怎样个大奸大恶。”

他走下台阶,走至一名身着上等丝绸所制绯红色朝服,长髯官员面前。

朝臣们顺着朱元璋的声音望去,那个男人曾是大明丞相。

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辞官,朱元璋提拔汪广洋为右相,随后被贬岭南,洪武十年,再度拜相,然而没过多久,再度被贬。

只见中年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开口:

“胡惟庸专权跋扈,不思皇恩,应当......应当诛九族,清算同党。”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齐刷刷的看向他。

朝臣们对于数次被贬却又两度拜相的汪广洋感情复杂,既不想沾染是非,又总能觉得他还可以再拜丞相。

但如今这话什么意思,谋逆的是左相,建议株连同党的是右相。

明面上大家不说,和和气气的,暗地里谁不知道当今朝堂分为两大派系。

以李善长为代表的淮西集团,多以勋贵为主。

以刘伯温为代表的浙东集团,所以文臣为主。

从爵位上看,淮西集团六大国公,根本不是诚意伯这等爵位所能抗衡的

但偏偏事实是在洪武初年的很长一段很时间内,浙东集团对于淮西集团都是呈现出一个压倒性的势头。

这背后隐隐有着朱元璋的影子......

而汪广洋不属于浙东集团,不属于淮西集团,这种无党派的人对于任何皇帝来说都是一把好刀,对于朱元璋来说亦是如此。

朱元璋笑了,重重的拍了拍汪广洋的肩膀:

“就按你说的做。”

满朝朱紫官员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去想事态会如何发展。

前车之鉴不少,人人自危。

正当众人沉默之时,奉天殿外的一名太监扯长了嗓子喊道:

“韩国公李善长请求觐见——”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众臣的目光,他们之中,不乏面色苍白、神情凝重者,纷纷抬首,目光穿越殿门的缝隙。

淮西集团的真正首领,大明开国的第一元勋。

他来了。

一袭红袍的李善长捋了捋鬓角,轻捋鬓边银丝,步伐稳健而有力,缓步踏入殿中。

即使他已有六十六岁的高龄,但他依旧这般坚定的走着,亦如二十六年前的相遇。

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学生,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党羽。

不少人已经开始担忧这位开国元勋的下场,对李善长的未来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

“李大人不会是胡党的!”户部主事手持笏板,鼓起勇气迈步谏言。

“李大人公忠体国,不会是胡党的!”一人语气激动。

......

在言语风暴中的两位主人公并没有在意这些,仿佛听不到百官的谏言。

朱元璋此时已经高坐龙椅之上,看着跪在下方的李善长。

“罪臣李善长,有负皇恩。”

李善长跪着,磕头而后看着龙椅上威严无比的朱元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百官面面相觑。

有负皇恩这四个字的分量太过沉重,不用明说,大家都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汪广洋则是汗流浃背,他擅长揣摩圣意,他深知,此番举动意在削弱日益强大的淮西集团势力,但他并不想将矛头真正指向这位老人。

朱元璋与李善长的君臣和睦,在外省民间早已传为佳话,若因自己的一时之谋而使其蒙冤受难,那他汪广洋必将成为后世口诛笔伐的对象,遗臭万年。

朱元璋审视着下方的李善长,缓步离开龙椅:

“韩国公何出此言。”

李善长心知肚明,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更重要的是,自己太长寿了。

“数月前,逆贼胡惟庸在臣府上喝多,无意间说出此事,臣,臣只当是酒后胡言乱语。”

“臣知瞒不报,难逃其咎,请圣上治罪。”

李善长眼眸湿润,看着朱元璋,几十年前二人未有君臣之别,皆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位小病不断,大病不生的开国第一元勋,久久不语。

殿内似乎在酝酿着一股风暴。

殿外,太监再度拉长嗓子:

“燕王殿下请求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