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青铜王座
路明非收起蕴含流水岩碎拳劲力的拳头,将体内狂暴的气息安抚下去,宛如熔岩般的黄金瞳瞬间熄灭。
他回到了锈迹斑斑的青铜台阶上。
诺顿表现出了老唐的性格,也表现出了老唐的会做的事。
他仍然无法确定,是老唐还是诺顿。
毕竟两者都是“他”。
路明非拍了拍身边的青铜台阶,示意诺顿坐过来。
诺顿站起身来,犹豫片刻,磨蹭着脚步,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路明非的跟前,坐在路明非的下面一阶台阶,矮了路明非一头。
继续自己没有讲完的话语。
“我恢复的记忆有限,但我已经厌倦了上万年的战争。
在上古时期,龙族是统治一切的物种,龙族血统里自带的暴虐残忍,世界都处在昏暗当中。
其中不乏反抗龙族的物种,甚至就连龙族这个物种本身都在无休止的内斗,杀戮,互相吞噬,只为了达到那个顶点,‘黑龙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也就是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同时也是‘母亲’,先是创造了白王。
与其一同镇压反抗的物种,但白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反抗黑龙尼德霍格,最后黑龙为了杀鸡儆猴,杀死了白王。
经过白王事件的黑龙疑心很重,于是就创造了我们这些四大君主,实际上不过是有缺陷的八位双生子。
我和弟弟康斯坦丁是青铜与火之王,还有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
让我们这些双生子互相有着深深的羁绊,但要想获得真正的‘权力’只有吞噬掉另外一个双生子,让我们陷入自我折磨当中。
不仅如此,龙类不仅仅有我们,还有一些不停吞噬同类,觊觎王座的龙类,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寻觅着能吞噬我们的机会,然后吞噬掉黑龙尼德霍格,最后成为那个‘唯一’。
表面上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四大君主,实际上就是替黑龙尼德霍格分担注意力,分担火力的工具。
我们有的为了自保,不得不吞噬掉另外一名双生子,没有危机自身的顾虑,但......”
诺顿说道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迷茫,以及部分忧伤。
尽管他忘记了这部分记忆,可是每次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悲伤。
诺顿停顿片刻重新整理一下已经凌乱的思绪,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路明非,还是再次张开嘴,说了下去。
“当然,不是所有君主都那么无畏,也有的像我,逃了,带着康斯坦丁逃了。
从北欧逃到了中国。
因为我很弱,空有龙王之名,却没有龙王的实力,大部分‘权与力’都在康斯坦丁身上,而康斯坦丁却无法发挥出这份实力,我不得不专研起炼金术,并有所成就,我们之间深深的羁绊,让我无法下去这个手。
我们只不过是重复一次又一次的‘茧化’‘复苏’。
深陷无休止的孤独当中。
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是为什么会离开青铜城,也记不清为什么会游荡。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罗纳德·唐了。
于是我就按照罗纳德·唐的身份活了下去。
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谁。”
说到这里诺顿停了下来。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你说你很弱?”
“对啊,以前我才毁了几座城而已,现在刚苏醒的我连半座城都毁不了。”诺顿解释道。
朋友,这个词汇对于诺顿来说,就像无尽大海中的一颗珍珠,你知道他在里面,你知道他有,但是你永远不会找到。
朋友,曾经对于诺顿来说是无尽的奢望,龙族的暴虐杀戮,面对双生子的愧疚且无力保护的自责,曾让他对这个词汇产生过美好的憧憬,但现实将他拉回原样,只能将这个词汇深埋心底。
或许过去,他不知道朋友这个词的含义,这个词代表着什么,现在这个词汇代表的人就在身边。
当他选仇恨,向世界复仇,将会一无所有,将会死在朋友手里,为朋友增加负担,还会见不到弟弟。
当他选朋友......
路明非依旧一言不发,保持倾听的样子,很认真,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初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变得和善近人,宛如邻家男孩一样。
“我......已经厌倦了。”诺顿说完把脑袋别到一旁看向一边的青铜城。
“永无休止的争斗,睁开眼就是龙族自身的争斗,来自其他物种的争斗,闭上眼就是不得不吞噬康斯坦丁的自责。
死亡,也许是我最期待的结局,是我最想看到的结局。
所以这一条命就正好,我也不愿意继续‘茧化’下去了。”
诺顿说完双手垫在脑后躺了下去,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漆黑的青铜城内,弥漫着铜臭味,只有两道微弱灯光的氛围。
空门大开的诺顿,丝毫不担忧身边坐着随时都可能会杀了他的人,一脸释怀的表情。
路明非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的松开,他不得不承认诺顿的嘴遁打动了他,成功延缓了诺顿的死期。
之前想要杀死诺顿的念头还在,只不过加上了一个倒计时。
卡塞尔学院课程他选的是历史,虽然有考古的爸妈,但对孩子不管不问,他已经放弃了。
但身边有一个“活历史”这个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先把诺顿嘴里所有关于历史的知识撬出来,然后再杀死诺顿也不迟。
路明非这样想到。
“诺顿,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但我不会放任你很长时间。”路明非如是说道。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就这样吧,明非。
什么时候我不想活了,我就跑到你跟前给你说。
你什么时候想杀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诺顿躺在台阶上,虽然有一点硌得慌,但躺在路明非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可能是能够终结的安心。
路明非叹了口气,真是的,真够讽刺的。
屠龙者却和龙王成了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
他也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躺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躺在锈迹斑斑的青铜王座前的台阶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静悄悄的,只有手电筒微弱的电流声从远处传来。
“你硌得慌吗?”诺顿问。
“有点。”路明非回答。
“我也硌得慌,咱们换个地方吧。”诺顿继续说。
“去什么地方?”路明非问。
“那儿!”诺顿指了指锈迹斑斑,庄重森严的青铜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