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这便是天兵上骑吗?
褒国东陲,
闻着动静连朝食都顾不得吃的褒国乡长,匆匆敲响了乡中的战鼓。
乡中的褒民很快就从各家贯出,手中提着木耙,石犁,听着鼓声就聚集到了一块,
其中有腰间悬着青铜短匕的,在人群汇聚时,自动被人让了出来,排在乡人中头首。
这年头,家中有金属武器的,都是乡中猛士。
而所谓的披盔戴甲,那就更不用谈了,也就乡长家中能拿出几套皮甲,那还是祖上传下来的。
大部分乡民,一家中的麻衣够全家人穿的,都是中等人家了。
光屁股,一家共穿一套衣衫的,多了。
凑了约莫四十几个后,乡长见人头差不多,开始带人往大路摸去。
井田制中,大部分乡人根据所分的田亩位置,分散而居,有许多乡民独家独户居住在田边,田里。
只有小部分大氏,大户,围绕着乡长氏族形成聚集地,
能凑够几十人,已经是这乡长所隶属的氏族很是兴盛,且附庸在其下,耕着私田的佃农人数很多了。
几十人乱哄哄地随着乡长顺道往大路去。
待到地方了,乡长一清点,好家伙,还少了四个,
“乡长,那货蹿稀软了,一会儿罚他家的粮食,添我头上就行。”
“滚!”
乡长没空搭理那些不见的家伙,冬粮要紧呢!
那些穷户,虽说是轮耕制,可冬天常有征役,分不出人手,冬粮种得都少,再加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半个月前都收得差不多了。
可乡长这些氏族们不同啊,氏族里佃臣多,供在国都吃食的贵人们也多。
可不得死命用佃臣,给贵人们供食吗?
直到现在,有地界的冬粮还没收完。
夜里,乡长派了人去守冬粮,主要防的是那些家里没粮,晚上偷割的。
用乡长的话来说,
那些人就是贱,
晚上都看不见,还不要命地去偷割大户粮食。
是,白天藏好了,晚上能摸到田里,看不见也能偷割一些。
可回去呢?碰到田里有蛇呢?碰到有沟呢?碰到被发现慌乱逃,看不清路怎么办呢?
每年,没被抓到,却最后死了的偷割贼,每年都有。
被毒死的,掉沟里的,摔了一跤再站不起来的,
多了,
倒是他们抓到打死的,少!
这些贱民,
就不能主动成为奴,成为佃臣,给他们氏族耕种吗?
枉费他在每年给这些人借粮种时,‘煮种’废的那些柴。
不过总归,有死的,也就有自愿为奴的了。
那臣妾的滋味可真不错啊。
尤其是这些乡人卖身的臣妾。
奴一多,田也就大了,田大了,就需要更多的奴了。
整个一良性循环。
乡长他夜里派人守粮,有时候啊,他就是想让那些偷粮的,少死点。
死了可没奴耕地了!
昨晚,守夜的寻到了一掉沟里的,一僵在地里的,这就不谈,
辰时时分,
守夜的竟然看到了举着火把的长队,那队伍长的,一整条路都照亮了,还在他们冬粮田附近停下了。
守夜的当即跑回来报告乡长了,
这糟蹋个一亩两亩,虽说心疼,但也不碍事。
可这要是将数百亩都抢割了,他们下半夜喝西北风吗?
这各国之间,特别是边界,抢割一事,可从未停止过,他这临近国都之地,虽还是少有经历此事,但又怎么能不去戒备。
乡长得到消息,立马击鼓聚众,就是鼓噪着乡人来一块看看。
就算是守不住,也……
也能一块抢着去收啊,
再往前,过一片林,就是那伙队伍了。
乡长手有些打颤,腿也有些软,但还是踏着步子领着众人穿林子,
还未出林,就看到了土道上的那支队伍正在一片烟尘中起身,火灭的浓烟中,马蹄声震,
一排长矛、长戈在烟尘中林立而起,
咻——
一支箭矢射在了乡长身前约三米的地方。
乡长的腿终于是有些软了,
他知道这支箭只是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前进,可这不是让他发软的原因,
他发怵的是,作为乡长,他其实是国中大氏中地位较高的那一批。
虽非氏中嫡长,但也是嫡长的亲兄弟,
也就是说,褒国卿士是他亲哥,
是故,这褒国的甲士装备,乃至各氏族的甲士头领,各氏族战车旗帜,他都是认识的。
带着人,壮壮声势,拉拉关系,最后再各让一步。
要不然面对一众大军,他带着这些手持木耙,石犁的乡人就敢来,开玩笑呢。
可,眼前这支队伍,竟然无一战车,且所执旗帜——
“汉”又是哪支队伍?
可总归,不会是褒国的甲士。
乡长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想先告诫身后乡民一声,好不要闹出乱子。
可一扭头,炸了。
来时四十多号人,林外少了四个,这应该还有三十几,
可为什么现在,他身后估摸着连二十个都不到啊。
彼其娘之!小婢养得!
那还想什么,退啊!便是冬粮,也只能祈求灶神保佑,希望对方不会抢割了。
“撤!”
乡长颤抖着音,朝乡人说着。
哒哒,哒哒……
然还未等乡长撤去,他便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慌忙扭过头来,就见一匹好马奔袭而来,而最为震惊的是,那马上骑士,竟是双手都未扶马身,
这在他们褒国,是万中都无一能这般善驭马的,
且其竟然在马上张弓搭箭,
咻——
箭矢直中乡长左后侧青木,
矢尾的振颤还在嗡鸣着,青木前,正准备逃跑的乡人,当即被这一矢惊得跪了地,手中木耙也掉在了地上,
再不敢逃了。
乡长亦是咽了口唾沫,在马上奔驰间弓射,还这般的精准?
这是周天子下的大将吧?他们褒人,真无人能如此啊!
可,若是大将,又怎会一骑单出呢?
而若是这整支队伍,人均都是这般水平的话,
还行军在此处,
他们褒国,危啊!
不过现在,是他,
危了!
因为那马,已经太近了!
吁~
乡长看到那马上男子一拉马缰,那马蹄就在他的身前突然扬了起来,两只前蹄带起的土灰溅了他一身,
然而他却呆滞如木鸡一样,
只因他看到那大马人立而起时,那马上骑士竟是稳然坐于马上,
且只有单手握缰,方才骑射之弓已在背上,而另一只手,握持着一柄铜矛,
啪!哒哒……
马蹄落下,蹄目溅起的土灰四溢,骑士稳坐马上,铜矛熠闪的金辉,耀然闪烁在乡长脖颈旁。
乡长被这土灰呛得咳嗽了一声,再不敢妄动,
不仅是这铜矛,矛尖指着脖子,
更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马上与褒人骑、虢人骑不同的几个马上装备上,
这便是天兵的装置,
便是天兵上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