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潜入戎营

入暮后，齐渊一身戎人装扮，步入了戎人营阵。

倒不是说他伪装高超，所以混了进来。

而只是，戎人阵营这边，只大抵突出一个字，那便是乱。

甚至是，戎人最外围的营帐都没有一个很鲜明的分界——其最外围没有那一层圈起整个戎人营帐的木栅栏。

没有拒马、壕沟、鹿角、陷阱。

只有最中心的翟王本部，有一圈木栅栏。

或者换句话说，

对于戎人翟王来说，

木栅栏从不是他们抵御夜袭的防线。

那些翟王手下的小部族群落，这些围绕着翟王本部驻扎的——戎人

才是翟王们最外层的肉栏杆，人肉防线。

这里不得不提一点，那就是戎人的统治结构，会更像帝国制，而不像远东历代那般的王朝制。

虽然蓝星一直‘大秦帝国’喊着，但事实上，

‘帝国’作为蓝星远东的一个舶来词，其在西方的语境里，指的是——

一个统治集团，将下辖范围，分为中心地区，与边缘地区，且中心地区通过掠夺边缘地区获利。

在蓝星远东，我们不否认的是，其实也会有这种隐性的掠夺。

但对比罗马帝国、波斯帝国等，这些大军开来直接掠夺剥削边缘臣服地区；对比大嘤帝国，某年饿死半数爱耳兰人。

就不难看出其中的区别。

王朝，在官面上，是宣扬地区平等，人人平等的，虽然事实上难以做到。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从没有再三强调王土尊卑的。

然而帝国，便是中心区的天龙人、罗马人，

不将边缘地区的人当做人。

而回到戎人营帐，

犬戎的政治结构，也基本是如此的。

翟王及其直辖的大部族，无疑是中心区的天龙人，而那些臣服翟王并且领人跟随翟王的小部落，

无论是头人还是其他戎人，都是边缘人。

而这群人，又因为不是翟王的心腹，所以往往是战场中承担最重攻坚任务的那一批，死伤最重的那一批。

而又往往是战利品，最分不到手的那一批。

他们能在战场上指望的，也就是大胜后，收拾战场的时候，能将自己的斩获纳入小部族内。

再在战后，以多出的斩获，去翟王那里换取其需要的物资（再受一次剥削）。

如此，就更不用说申人送来的财资了，

那些财资现在全在翟王本部放着，这些戎人分不到哪怕一点。

如果是蓝星的打工人，在遭遇如此的情形的时候，都会自嘲一句‘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别奢望那没实际咬到的。’然后继续顺从。

然而对于这些没什么文化的戎人、头人来说，

他们手中有刀子，且很不平……

所以白日无论是骚扰申人的队伍，还是夜幕时强借申人的木柴。

基本是这些小部族戎人们出的手。

不过，仅凭这些，他们心中的欲念、不忒，是不能够被熄灭的。

他们也鼓噪着，不爽着，

看着大车大车地财资进了翟王的营地，听着周女于翟王本部那边鹅吟，

他们的怒火，也快要到顶了。

齐渊提着一桶鱼，便在这乱哄哄的外营中穿行着。

戎人的穿着，因为各个小部族之间交易的频次不高，织缝手艺参差不齐，所以，其实非常有部族特色。

齐渊身上穿着的这件，

其中衣服的大半都由兔皮兔绒缝成，能看得出，这一部落应该很擅长捕兔。

齐渊其实早期对此是没太在意的，但在异常顺利地通过了最外层，

要深入内层，前往翟王本部所在中军时，

却发现更靠里的人，穿着的竟大多是鹿皮、杂狐皮，且普遍都比更外围的健壮。

一根火把照亮了齐渊的身影，

持火把的戎人个子高大，一身杂色狐裘，

然而在借着火光看到齐渊一身衣服哑光不亮，还短绒，明显与他不同后，

其第一反应竟是直接摸刀子，

戎人各小型部落间，偷盗、强借，其实并不很稀奇，

所以这戎人直到握紧了刀子，才朝着齐渊戒备地喊了两句。

齐渊没太听得懂这戎人说什么，

主流的戎人语他其实拿翻译器已经加载好了，但眼前这个的小部族戎人，说得太过地方特色。

于是，齐渊直接抓起桶中的一尾鲜鱼扔了过去。

那戎人下意识地探手迎向那黑乎乎的东西，鲜鱼便直接叉在了他的短刀上。

刀上的鱼还径直挣扎着，鱼尾将水珠拍在了那戎人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凉意，并借着火把看清楚了刀上的是鲜鱼。

那戎人顿时笑了起来，说了一通齐渊听不懂的话，便离开了此处。

不过其走的时候，明显又是在防备着袭击。

这让齐渊想换身衣裳的想法落空了。

只得继续往火把少的地方钻去。

摸着黑，齐渊沿着帐篷边走着，想给自己换身衣服，好一会儿往里面混的时候，更方便些。

然而一连经过了好几个帐篷，他都没敢下手，

这数顶帐篷，应该都是类似于通铺那般，里面的声音很杂，人也很多。

直到，

齐渊听到了一个帐内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哀嚎声，齐渊走到帐边时，还看到帐外有一个持火把的，正急色地望着帐内，

像是在放哨，也像是在排队。

齐渊顿了顿，轻声地放下了盛鱼的木桶。

他极缓地往前摸了几步，而后猛地一窜，一手捂住嘴，一手握着那帐外戎人的脖子，

捂嘴的手狠狠一转，那戎人便软倒在了齐渊的怀里。

齐渊撑起了这个戎人，将其小心拖至帐后，便拿着火把，连衣服都不换，出现在了帐前。

掀开帐的时候，齐渊先探进去的是持火把的手，

入帐响动，也惊动了帐内的人，

“谁？”

这一次，齐渊听得清楚，是能翻译出来的戎人语，

齐渊没有回答，只是顿了顿，两息后，才再把整个身子探进去。

如齐渊所料的那般，

帐中行事的戎人在先看到熟悉的火把后，就稍稍放松了警惕。

火把正下，因过亮，那戎人其实看不太清那正举着火把的齐渊胳膊和他族人的胳膊有什么差异。

便只以为是那帐外人等不及了。

所以在齐渊进帐时，也是头也不回，只自顾着大肆夸耀他的勇猛，并评笑着这周女果真如白羊一般，比他们戎女要更软更嫩。

齐渊，便在这般痛泣哀叫与粗鄙兽语中，走到了那戎人的背后，

咔嚓——

扭断了那戎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