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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喰天历神游纪第五甲子年廿一日一十七时五十九分。
噬界黑洞小清净天之内，此刻的血肉天地，已然被一分为二化作了两间画风各不相同的炼狱。
一边是索林原虫的高活性血肉，原虫大群的意志如今已然是被死死封锁在了这片血肉天地之间，纵然一座又一座柔弱无骨的触手山脉疯狂生长着拔地而起——
转而，又是在无声哀嚎中，被其上趴伏着的一个又一个食中老饕给喰噬殆尽了。
此即，一之无间炼狱，索林原虫赎罪之地。
而相较于这座仅有一个格式塔集群意识体在受苦受难的炼狱，小清净天之内的另一座炼狱，似乎才能被真正称为——
“炼狱！”
以中间为线进行划分，从原虫血肉之天内，迈出此线之界限。
便是《超神学院》宇宙的地界了，虽然中间并无界碑，但是……
无论是现如今《超神学院》已知宇宙的诸神之王莫甘娜，还是高维恶魔破界者太赤燧龍舰长，都已经通过了一道一式两份的绝对公平契约协定。
现在，洪生已永久承认了莫甘娜统治疆域的合法性与正统性。
与之相对应的，他所欲行之事，两位副官丰年扶犁与长弓晦明所欲行之事……只要没有明确侵害到双方的权益，凉冰便是不得过问。
比如……
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一句印象中的古诗词，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恰是此时此刻之此景——
“天绛绛，野玄黄，风吹血滴尽是两脚羊！”
走在索林原虫血肉天地之外，望着周遭原始野蛮茹毛饮血的破界者族民们，洪生是一边走一边轻声叹着气。
在此纵横八百万里尸山血海之间，他从两边观去，只见得——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
碎发跚成毡片，皮肉烂作泥尘。
筋缠食具之上，干焦晃亮如银。
真个是尸山血海一番炼狱天地，果然香甜可口。
东边数百能者结一阵，将活天渣拿了剐肉，西下一个大泼魔，把肉鲜煮鲜烹，亦是生吞了一半又活剥。
与“血亲”同胞们用暗夙银铁链牧赶着面前这一群又一群的两脚之羊不断前进，洪生也是悄悄落后到了在这一整支大部队的末尾，开始了对每一只肉畜的食材指数进行细细甄鉴。
“唉——”
又是一声长叹，洪生停下了跟随队伍继续前进的脚步，原地转身回过头，望向了身后的凉冰凉女士，道：
“别送了，凉冰，再送下去你就要到我们那边做客了！”
“舰长，我都可以的……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与我的理念相契合着。”
黑发的学者是一席银甲大氅，不紧不慢的跟在洪生身旁，语气不急不缓相当从容，“况且，这一片专属于天渣的炼狱……舰长，这您可是答应过我的，为此我还付出了不少……”
“哎哎哎，我说停一停……”
见对方依旧垂涎他之纯美，并借此机会还贼心不死的要凑过来，洪生往后退了一步，无奈点了点头，继续道：
“好吧好吧好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里只是破界者的一处餐堂，不是你传播堕落自由思想的地方，太一无垠之民从未堕落过！”
“我明白的，舰长……”
如今《超神学院》世界的寰宇诸神之王莫甘娜继续跟进，上前一步正要说出自己对宇宙与未来的理解，却是不料洪生先一步预判了她的预判。
“不，你不明白……对面那一片相对文明的进食过程，才是我们的日常，虽然并不优雅，却是最为高效与享受。”
望着面前已经习惯于褪去独属于恶魔女王莫甘娜那一副浓艳妆造的凉冰，他从容的再次后退一步，抬臂握住了对方的纤纤素手。
“……换言之，凉冰，我的挚友，为这群天渣所塑造的炼狱，只是我答应你的一个工作性质上的要求罢了。”
“虽然……我必须得承认，确实有同胞享受于其中……”
话语间，洪生有些无奈的顿了顿首，望向了右侧不远处一个身形愈发飘渺的疯批青年。
那是一个正在专门搜肠刮肚的大能级重口味爱好者，也是高维恶魔在拟态灵能上鲜有建树的稀缺大成者，热衷于在这群任人宰割的男天使们的身上收集绝望与疯狂。
可谓是大智近疯癫，已入魔三分。
感受着那弥漫在空气之中演都不带演的喜悦，一阵又一阵类似于信息素的灵能辉光灌入此间大地，令洪生是相当难绷的在原地握了握拳头。
随即，在此身太赤燧龍残留记忆所带来的归属感影响之下，他由衷为这个幸福的“血亲”同胞感到高兴。
深沉的吞吐呼吸了两三秒，洪生低垂下原本信誓旦旦的头颅，颇为无奈的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美人。
“凉冰，我为他的变态而羞耻，也为他的喜悦而高兴，更为先前所发之言竟迎来如此之快的打脸而哭笑不得，也许……”
“嗯……我想想……或许，凉冰，你确实可以从我麾下招些人过去。”
又停顿了一会儿，待到此刻正押送着近千万只肉畜前进的大部队远去，他用意念给领队的那一位能者打了声招呼，便领着身后的新晋诸神之王，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疑似堕落已久的拟态灵能半圣走去。
一边缓步走着，回想着十几天来在此《超神学院》之寰宇他们的所作所为，洪生也是在一边劝说道，“凉冰，已知宇宙这边，事实上我们已经帮你排得很干净了！”
“虽然你确实成功的说服了我，让我明白了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
“仅个体而言，我依旧觉得没有必要，大不了就是浪费一些积分兑换一张穿界符的事……”
“舰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那个决定我并不后悔，作为朋友您会支持我的，对吗？”
有些俏皮的声音从身旁响起，话语之中充斥着似是意气用事的诸般感性，却并不惹人生厌。
“好罢，好罢，那我最后再做一次确认……凉冰，对于我们的那三份契约，你当真是不后悔？”
“不后悔。”前进的脚步没有停歇，她点了点头。
“在契约之后，凉冰，你将探索未知宇宙的全部股份分成，向我换取了已知宇宙的绝对统治，这一点上你当真是不后悔？”
“不后悔。”跟随洪生并向其靠近的脚步还在继续，她如是坚定的再次点头。
“如此，最后的最后，你划了银河系的整个第二旋臂作租界，专门用来驻守那些能量甲士，并负责报销它们的一应消耗？”
“不后……悔？”
已经历了两次深入心灵的真实之问，凉冰在此第三问面前，正想一如既往的坚定吐出那三个字。
却是在开口之时，她从心的愣了愣，在三道深邃的幽光之中实话实说道：
“呃……说实话，其实是有点小后悔的，我属实是没有想到它们那么能吃，光是维持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笔……”
心间正犹豫着的凉某人话还未说完，洪生便是暗道一声时机正好，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道：
“那么……凉冰，那八百余万能量甲士，需要我撤回多少驻军，或者为你增添多少精锐？”
“……”凉女士终于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了他。
“久等了，舰长。”
“方才，我是认真的想了想……养一个是养，养八百万也是养，却不知舰长能否将之全数转化作那白炽羽的精锐之军。”
“……”
面对凉女士有些不知好歹的请求，洪生沉默了片刻，不住感叹道，“比我想象的还要贪婪些，凉冰，真不愧是你啊，与我实际相交近月，却已算是我为数不多已知根知底的朋友了，凉冰，真不愧是你啊！”
“行！行！！！彳亍！！！”
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在重复着，洪生大臂动了一动，在对方的左肩上狠狠拍了两下。
“好好好，既然你是不后悔的，那么作为同处无垠诸界聊天群的群友，以及一位朋友，凉冰，我会全心全意力履行契约助你这一臂之力的！”
“毕竟……”
你的慷慨实在是让贪婪如我，也久违感到了……些许惭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