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并没有将她的杀意放在眼中，迎着她的剑气，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点，寸寸冰晶凝结成剑，美丽的易碎，可迎剑而上时，却未损分毫。
两道剑光如同游龙般接连斩开，巨大的冲击力让苏越往后退了一步，可她握紧剑柄足下借力在空中腾跃而起，一剑往他腰腹而去，被他阻挡后，手腕一转，又从他的耳后擦边而过。
如此这般，过招数次，她杀意横出，每一剑都指向他要害，他不以为然从始至终都只站在原地以化解为主。
她就像是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一般，心中恼怒她的长剑横劈出一道凌厉的剑风，将他的衣袖斩断了一处。
她冷然的站在原地，她知道她对他的攻击始终是不痛不痒的。
因为二人终究不在一个层次。
甚至他都不曾用过灵力。
与其说是在打斗，不如说是在指点。
可他近乎于冰冷的眼眸却突然有了几分温和，带着几分欣赏和鼓励：“殿下，你做的很好，你虽然还没有跟着修炼，可你的剑术已经有了几分剑意，只要你跟着我修炼，我相信我们能够一直相伴成仙。”
“修炼后，殿下您会知道天下之大，众生皆蝼蚁，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再被我们放在心上。”
“更何况，与我一同相伴，不是殿下你长久以来的愿望吗？不然你何苦再此等待六年？”
“殿下，与我一同修炼，踏破苍芎，方为正道。”
他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却带着诚恳，仿佛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苏越考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她相伴终生，共同成仙，成一段美谈。
“如果殿下您到现在还怨我。”他苍白削瘦的手握住她的剑尖，直捅入他的心窝，血一点一点的滴落，他却勾了唇角，还似当初那个孤傲的状元郎为她一笑：“殿下，现在解气了吗？”
苏越握着剑手一顿，有点不明白的看着他。
他却全然不顾，将手上的血擦干净这才伸出手：“殿下。”
凉薄的却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此时就算是系统都被他迷惑住了，忍不住道：“宿主，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你和他一起修炼，为什么你不同意呢？”思考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不如你先假意同意，待你修炼成功，再杀了他也不迟，我看他这样，好像会心甘情愿的被你杀。”
苏越转而在脑海中问道：“可你说过，他会杀了我，所以这样的话你也相信吗？”
系统被哽了回去，却还是细细思索：“也许是因为爱你？爱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应该挺伟大的，我见过许多人，因为爱抛妻弃子，因为爱舍弃生命，也许他真的爱你。”
“所以你也觉得他爱我，是吗？”苏越如此问道。
“根据目前这样来说，是的。”系统回答道。
爱？
真是可笑。
没有爱是以逼迫为前提的。
苏越，绝不会相信这样的爱。
苏越的父皇只是紧紧的将她的母后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顾朝生，但他们都不曾开口，不管苏越做出什么选择，他们都会尊重。
而他们也始终相信她。
可临了，他们望向她的眼中却有着担忧。
人怎与仙斗，尽管他还未成仙，可是……
月光莹莹的落到地面，苏越握着的剑泛出点点荧光，她裙摆上的海棠花大片大片的绽放，从她的腰侧一路开到衣角缠绕生花，她眼中的杀意仿若也被冲淡了几分，看着眼前的手她并未放上去，态度却也缓和了几分，偏头问道：“可你也知道，我并无灵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不能修炼的普通人。”
他的手指微动收了回来，嘴唇有轻微的弧度起来，低眸望向她：“殿下不必担心，配得上你的灵根自然是最好的。”
“夺人灵根，天地不容。”苏越眉头微挑，意味不明的道。
他望向她，眼中只她一人：“这天谴自然是我替殿下受着。”
她回望过去，直直的看向他，嘴角微勾：“我怎舍得？”
“大道无情，修炼向来如此，看天命，她的灵根能被殿下您用着，是她的天命，替殿下您受着天谴，是我的天命。”
他说的淡然，轻巧。
实则却是虚伪至极。
“既然是最好的，给了我，旁人难道不会追究？”她继续追问。
他却淡淡的回道：“有我在，谁敢追究。”
只一句，轻巧的点明了他如今的地位。
他如是想杀她，谁又能阻挡得住。
“那人是谁？”
还不待顾朝生说话。
大庆的皇帝，她的父皇心中警铃大作，本不该开口的他却终究忍不住道：“顾相如今何在？”
顾朝生所言一番话，实在过于无情，不得不让他担忧。
“他们会为我高兴的。”
一番话语奠定了他们最后的结局。
“简直是畜生，杀父杀母杀兄杀妻，你走的哪是什么修仙路分明是修魔！枉你父亲对你的教导之情养育之恩！”想起一生为国殚精竭虑的好友，苏越的父皇眼眶也不禁红了，转而对苏越肃然道：“吾儿，宁死不为他所控。”
“他泯灭人性，必不会有好结果。”
言罢，他转过身望向陪伴了自己一生的皇后，与她相视一笑：“妍儿。”
他从袖中拿出匕首，她的母后抽出发髻上的发簪，二人始终不曾看苏越一眼。
她瞳孔微缩：“父皇母后。”
皇室之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准备，发簪的尖端被她磨得很利，触到皮肤就多了一道血痕。
可顾朝生手指微点，伤口的血珠凝结成冰顺着匕首和簪子往上蔓延，让两人没有半点办法自尽。
实力的碾压。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你们是我留给殿下的。”
他长身玉立，身后是直耸入天的竹子，翠绿的清冷，他寡白的手指收回，视线落在苏越的身上，意味不明的道：“殿下，您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