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拒绝
塔楼的顶部，迅鸟巢穴不时地收缩，像是在呼吸。
“污秽的味道。”沙蒂拉如是说道。
罗伊血雾下的眉头轻轻挑起，对于这个信息感到意外。
他推测污秽之血是血气武装中，血毒的主要来源，他如今的重要依仗。
看着血肉沙盘上几个孔洞，隐隐散发着几丝黑气。
要是进入其中能得到有关污秽之血的线索，甚至提升方法，说不定还能解决关于寿命的限制问题。
但是......
“独属于血肉的王国么？”罗伊心中默念。
对方的话让他十分在意，要想建立王国势必要消灭来犯的骑士，甚至反攻伊甸城塞，将城塞转化为血肉之地。
倘若自己现在是那个来自绿叶镇的十来岁青年，当然会欣然同意沙蒂拉的请求。
毕竟那个他，还是一个纯粹的血肉信徒。
此时他的心底有一杆秤，而现在明显是骑士的盔甲比外人的血肉来得沉重。
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是都被罗伊一一拔出，血雾下的骑士冷漠地说道：
“抱歉，我拒绝。”
他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初衷，追袭四眼青年，从他的口中得到关于赤潮的信息。
沙蒂拉对于自己还算友善，这是在自己贵族身份没有暴露的前提下。
眼下的情况，获得赤潮信息的渠道变得广阔，他并不执着于那个青年，毕竟这里四眼青年太多了，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这样吗？”沙蒂拉出奇地冷静，似乎没有因为罗伊的拒绝感到意外。
“不要着急拒绝，血术士，如果你能答应的话，我愿意以四眼族长之女的身份向你保证。
你在这里能得到许多好处，血肉材料，身份地位，乃至圣种。”
说着沙蒂拉从背后取出一粒种子，种子是金色的，并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就是圣种？可以让血肉化的人类保持某种特定的形态？甚至变成四眼的人类。
沙蒂拉上前，将手掌摊开在罗伊身前，圣种的味道带着一丝诱人的芳香，勾引着罗伊前去触碰。
罗伊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变成四眼人，那样就没办法回家了。
他身上的血雾开始游动，如同外出觅食的毒蛇。
沙蒂拉见状也不再强留，她将圣种重新收好说道：
“再去看看吧，血术士，去看看瓦塔以及这片赤土。
待到那时我会再度邀请你，再看看你的拒绝是否更加坚定。”
她眼神中饱含着善意与期望。
罗伊离开了，他给自己规定的时间并不长，这个城镇还有很多地方等待着他去探索。
沙蒂拉看着他从顶楼的大门离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脸上的红色脉络从眼球向外发散，最后在额头出形成交错盘踞的网络，令人联想到蛛网。
“居然拒绝了。”
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提议，她对于没能立即招揽到一个强力的同伴，感到有些可惜。
“但是...”沙蒂拉平静地看着黑洞洞的大门，“‘心之虫’告诉我，你刚才心动了，虽然只有一瞬。
你的内心像是钟摆，在摇摆到顶点的时候，又再度被你拽回了底端。”
沙蒂拉心想，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许多镇民，乃至自己的父亲，都为明天感到困惑，只能着重于今天。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赤地的明天是否依旧鲜红。
反而像约瑟夫那样的家伙，纯粹地要命，嗯，别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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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在塔楼的楼道间行走着，路过开窗的时候，光线能找到他的脸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转生机制有点bug，矛盾在逐渐激化，当自己既是血肉信徒，又是骑士贵族的时候，他应该站在哪一边？
很快就来到了楼底，没有前人可以给他一个标准答案，他只能推开大门，在一次次判断中继续向前。
来到街道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这是他将是他在瓦塔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要住在哪里。
道路两旁的其他血肉屋子掩上了大半，不知道是不是人还没回来。
有着类似火把一样的灯柱子，里面飘出某种油脂的味道，或许不久后就会被点燃。
来往的行人有一些露着上身，背上背着一些东西，大多来去匆匆。
这个瓦塔镇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旅馆之流，有的话收不收米里斯钱币？
他注意到有人在角落里看着自己，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犹豫和观望，但是没过多久，就迈开步子来。
“大蛇叔叔！”一个娇俏的声音随着阳光一起洒下，罗伊看见了莱西，那个四只耳朵的孩子。
“大蛇叔叔！总算找到你了，爷爷让我请你吃饭。”莱西双手被在身后，俏生生地打量着罗伊。
“你......”
罗伊的声音带上一丝冷漠，好像想要将自己的情感剥离。
“你不认得我了？”莱西一只手捂住嘴巴，牙齿是普通的人类牙齿，意外的洁白。
“嘛，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莱西十分擅长交朋友。”莱西拍了拍胸脯说道。
她的胆子似乎变得很大，分明不久前才刚刚被罗伊的黑雾吓晕了过去。
她先是打量了罗伊一眼，咽了口唾沫，随后上前看了看。
破烂的黑色布衣，黑红血雾下不可见的面容，身材消瘦，个子不高。
叔叔的脸说不定长满了疤痕和皱纹，饱经岁月的沧桑，才会有那样可怕的黑蛇。
但是叔叔是个好人！并且日子过得很惨~莱西这样告诉自己。
她牵着罗伊的破烂外衣，拽了拽，但是又担心把衣服撕破，没敢太过用力。
看着她的小动作，罗伊黑雾下的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又很快恢复平静，他说道：
“你在前面带路吧。”
闻言莱西松开了衣服，脆生生地跳到了一旁，一只手鼓了鼓劲，像是达成了某种成就一般。
“走这边！”莱西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罗伊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余晖照耀下，他们的影子时而重叠在一起，时而又分离开来，但是总的来说，却是一齐向前。
兔子少女蹦蹦跳跳地，在血色的大地上。